次日巳时,邵帅他们一行四人坐了马车,来到了曾令公府。高士林叫了门,令公府管家见是高殿崇来访,便告知高士林:“老令公不在府上,前日文相来访,令公跟随文相出府,拜祭友人去了。”既然曾令公不在府上,高士林就想回府。邵帅自打穿越来,一直在高府闷着,早就想出来逛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只是胡乱打赌赢了顿饭,光坐了马车,连街市都没逛,去吃了顿饭就又回了高府,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他哪肯罢休回高府闷着,便没好气的坚决反对高士林说:“难得出来一趟,你也不说带我们逛逛汴京城,回你府上闷着有什么意思?”高士林面有难色的说:“前些时候,我娘子去探望她生病的母亲,我岳母已痊愈,她今日便会回府。”邵帅奸笑的回高士林道:“你这闷葫芦,哪个姑娘家会看上你,你这娘子也不是一般人哩?”高士林满不在乎的说:“我不跟你计较,随你怎么说,你这是嫉妒我。”赵烁也觉得回去尚早便也帮着邵帅对高士林说:“既然是你家娘子回来,我们住在你家是客,多少给你家娘子买些礼物才好,总不能失了礼数。”高士林无奈的说:“十三哥想的周全,士林先代我娘子谢过诸位哥哥。”赵烁赶忙温情的说:“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我们走着去吧,总坐车身子都懒了,也好久没看看京城了。”邵帅跟着应道对:“走走好,正好锻炼锻炼脚力。”就这样,高士林吩咐马夫先回去,他们四个人饶有兴致的逛起了汴京城的街市。今天来拜会恩师,高士林穿了件绯色锦缎襕衫,头戴逍遥巾,他生的俊俏,使他玉面书生气尽显。高进与他穿着相近,他是个高大武人,手不离剑,便全无高士林那般儒雅书生气。古代人重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故而都留发续须。邵帅和赵烁是未来穿越过来的,俩人都是小寸头,胡茬子也是这几天没来得及刮才长出来的,显得很不合景。刚开始高士林还没当回事,以为神仙没有七情六欲,比僧侣多那么一层短发,也不长胡子,可最近邵帅和赵烁待不住,走入人群就不一样了,上次吃酒回府的时候,王掌柜还问高士林宫里这俩太监是辽国的还是西夏的?让他尴尬的差点没乐的背过气去。所以后来去南北作坊司以及这次出来,都特别给邵帅和赵烁粘了假胡须和鬓发,又在头上罩了个黑纱幞头帽,才能带着他俩出来。现在除了邵帅,都有四品以上功名,赵烁身份特殊便穿了紫色锦缎圆领襕衫,却是他们这四人里最嫌贵的。邵帅对古装本就不感冒,也不了解这里的门道,只觉得黑色耐脏,便穿了件黑色圆领襕衫,浑然不知这只是个普通士子打扮。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汴京东华门外街市此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掺杂叫卖和为街头杂耍艺人的叫喊省,街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还是他们去“得月楼”的那条街市,高士林他们一行四人买好了礼品,逛的有些疲累了,邵帅的肚子更发出了咕~声,邵帅刚要开口,见高士林双手抱拳道:“得,吃饭是吧?我舍命陪君子了,走“得月楼”。”赵烁和高进也都饿了,没说什么就跟着高士林和邵帅他们四个又来到了这“得月楼”进了店,王掌柜见是贵客便又是如前次来那般叫小二好生服侍,待他们要上楼的时候,一名同样文弱的书生气男子,拍着高士林的肩膀微笑着说:“才卿兄,近来可好?”高士林被这一拍先是一惊,听闻拍自己的人叫自己才卿,回头看去,也是一笑拱手施礼后道:“存中兄,你不是在钱塘么,何时进的京?”文弱书生拱手还礼说:“我为母守丧期已满,今日刚到的京还没去述职,我看你身边这几位同僚气宇不凡,你才卿兄也不给我引荐一下?”高士林有些茫然无措,他就怕碰到熟人,可偏偏就碰到了与他相熟的这个沈括,沈括出身于仕宦之家,幼年随父宦游各地,对这官场中事已是轻车熟路。今天碰到他,可真是不走运,便微笑着说:“都是我姐姐家里人,今日匆忙,就不一一介绍了。”高进早已看明情况,拉着赵烁和邵帅便往楼上送,看他俩跟着点小二上了楼,赶紧回去帮高士林解围拱手对沈括施礼道:“我那两位哥哥很少露面,有些事沈兄不要见外。我是士林堂哥高进,字元宝。早闻沈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沈括听高进自我介绍,心知他必是高太后一族外戚中人,便恭敬的回礼道:“岂敢,岂敢,既然你们家宴,我就不叨扰了,咱们来日再聊。”说完沈括就识趣的施了礼便走了。高士林不知道这沈括是否看出了什么,他心里知道,沈括这人虽圆滑事故,却不是那般弄权小人,便也放心的和高进上楼去了。待他二人上楼入了席,邵帅便追问高士林说:“刚才那个一身才气,青廋俊俏的男子是谁啊?”高士林呡了口茶不耐烦烦的道:“他是沈括字存中,怎么你想认识一下?他眼尖的很,我怕他追问你们底细,就没介绍你们熟识。”几乎邵帅和赵烁同时异口同声的说:“哦,他就是沈括啊?”高士林好奇纳闷的问邵帅和赵烁:“怎么,你们俩认识他?”邵帅和赵烁又异口同声的说:“不~不认识。”高士林不知道他俩这是犯了啥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他漂亮明眸的双眼,满是不解的看着不正常的邵帅和赵烁。
邵帅和赵烁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一样,装腔作势的吃着菜品着美酒,高士林总觉得他俩认识沈存中,便特意拿沈括来谈论说:“这沈括跟着官家和王相公不遗余力积极变法,这次回京述职必是要高升了,王相公那派变革新党,怕是要如日中天了。”邵帅听了很是好奇,心想这古代还分党派,便问高士林说:“这天下不都是皇家的,怎么还出了党派了,高兄你也参加党派社团了?”高士林听邵帅说党派社团什么的,不是很明白,可官员结党营私却还是清楚的,看着在座的都是太后姐姐的人,心里便无所顾忌的说道:“现今官家朝堂上,功勋老臣,皇亲国戚结成的守旧党,一直同思想开放进步,希望从勋贵老臣手中接过权柄,变革新政的学士文臣新党暗相争斗。当今官家视王相公为先秦变法大成的商君,必能变法强宋,言听计从,全然不顾一班勋戚老臣的劝谏,加之官家的老师王陶也加入新党一派,推波助澜,使官家为了变法,不顾一切情面,把反对变法的勋贵老臣贬的贬,外放的外放,结果让王相公一党独揽了朝政。太后姐姐不过问时政,我也不能参与其中,让谏臣说外戚弄权,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赵烁憨笑着逗高士林说:“我看你呀,分明就是外戚后党,什么都知道是也不是?”赵烁这一说,吓的高士林脸色大变,又见邵帅和赵烁看他被吓的茫然不知所措在一旁偷笑,方明白赵烁那番话只是玩笑,只是这玩笑让他心里很难淡定,毕竟这赵烁太像皇姐夫,虽说他这次回来,复兴大宋后便会返回天界,可谁又能明白帝王家的心思,便忙故做平静解释道:“两位哥哥误解我了,太后姐姐不过问政事,我这个弟弟参与其中,只会牵连姐姐,我和众多大臣都有官谊,不管哪派总要左右逢源。。”赵烁见高士林认真起来,气氛都尴尬了,不等高士林说完就劝起酒来,对高士林劝慰说:“士林你不要在意,咱们是朋友兄弟,互相打趣罢了,党争自古有之,就连我们那个世界都不能避免。我们那个世界有个岛州,现在便是两个党派治理着,这个岛州的官家,原先是一个大的党在许多不同党派的帮助下,就像太祖、太宗那样平定乱世,统治那个神州大地,由于这个大党派不能接纳其它党派并存,共同治理国家,便残酷迫害驱逐打压,最后这个党派独大没有了威胁,时间久了越发的跋扈骄纵,甚至到后来贪腐严重,甚至为了清除异党,连外敌侵略都无法专心抗敌,还在争权夺利,而同时另外的正义党派正组织人民奋起反抗侵略者,最终争权夺利的党派不得人心,被深得民心的正义的党派武力推翻了统治。”高士林明白,赵烁讲这个故事暗有深意,便谦恭的说:“士林明白了,十三哥说的这个故事让我受教了,咱们还是莫谈国事了,明日我就要去庆州上任了,十三哥我这一周不在你身边一切就靠进哥照料了,进哥,我先干为敬,我不在你好生照料十三哥。”高士林岔开话题敬了高进一杯酒。高进也连同高士林干了杯中的酒说:“士林弟放心便是,你此去也要注意身体,好生办好官差。”四人放下国事,想着不日离别的感伤又都开始轮流敬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