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支黑色的中性笔从后面摔了过来。
季延延本能的转过头去,看见江木喃有些尴尬地表情。
“……能帮我捡一下吗?”很疏离的客气。
季延延看了看那支笔。噫,好远啊……
同桌梁垣正在看着黑板装模作样地发呆,季延延趁着黑板上老师转身的一瞬间,摘掉了他那副呆鹅一样的黑框眼镜:“嘿,帮忙捡一下那支水笔。”
梁垣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季延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抱歉地向江木喃笑了笑,然后弯下腰费力地去够那支笔。
将笔还给江木喃之后,季延延望着自己笔盒里花花绿绿的笔,默默地跟江木喃那支朴素得可怜的中性笔对比了一番。
嗯,看来她需要换一袋笔了。
十月。
南方的天气像一只浑浑噩噩的小兽,尾巴点染着难以割舍的炽热,鼻尖却又缓缓泅开秋天的凉气。整个校园像是被浸在一坛陈酿里,轻轻吸气,一阵古老的岁月香就会萦绕在鼻尖,栖息在白色的校服里。
秋和夏的界限总是不明确,就像季延延日复一日的青春。
但就算界限不清晰,秋天还是会来。
它像翻在一箱旧宣纸里的墨水,冰凉地渗入夏末粘稠的空气里,缓慢却有进展,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季延延与江木喃日渐熟络的关系。
“秋天是蓄谋已久地降临。也许是一场任性的冷空气,也许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凉雨。”
在徐颖新布置的作文里,季延延如是说。后来这篇作文被徐颖当做优秀作文点评了一番,这让季延延暗自雀跃了很长时间。
“你作文借我看一下。”斜后方的少年向她微笑。
季延延毫不犹豫地把作文本递了过去,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
“没想到虽然你智商不怎么样,作文写得还挺好的。”
“……”
天空像一张纤细的干净画布,秋天把大块的灰蓝色刷在上面,细细地泅开。绵延的凉意沿着薄雾浸湿天空的痕迹,静静地酝酿着一场大雨。
星期四。
季延延收回飘摇了很久的神思,将目光重新移到数学老师一张一合的嘴皮上。抬头瞥了一眼时钟,离放学还有漫长的二十分钟。
“还有多久下课?”梁垣用手肘戳了季延延一下。
黄昏的时候人最容易犯困,季延延打了个哈欠,力不从心地望着讲台上越来越模糊的数学老师。
“还有二十年。”
“……”
“好,现在我们来做两道题目。”矮胖的数学老师娴熟地打开投影仪,投出两道手抄的题目。
就是刚刚老师讲的应用题。
……嗯,她没听啊。看着周围人刷刷刷地翻开作业本,季延延有些慌。
于是戳一戳同桌:“怎么做啊?”
梁垣一脸茫然:“嗯?现在干嘛?”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跟梁垣一起做同桌。
数学老师赵悬是季延延在三科老师中最怕的一个,没有之一。其恐怖程度和当年眼睛冒幽光的蒋老师如出一辙。
季延延看着黑板上的题目,想看出个所以然。
嗯,一段绳子切去三分之一……季延延心不在焉地在草稿本上画着线。
好好的绳子为什么要切来切去啊!季延延郁闷了。这是分数问题,她最不拿手的题目。
她隐约想起书上的例题好像跟这个题目差不多,要不翻书看看?
但是全班都没人翻书啊!做贼一般,季延延伸手抓书的手又缩了回来。
嗯,不会做。梁垣那只呆鹅肯定也不会。季延延看着表,马上下课是不可能的。她只祈祷赵悬不要下来巡视做题情况。
这一点季延延是很放心的,因为赵悬是一个学生做题时从不走来走去的人。于是她就很安心地抓着笔,作业本上一片空白。
但是季延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叫做心血来潮。
当悄无声息的赵悬鬼一样地飘到她身后,并且抽出她压在胳膊肘底下的空白作业本的时候,季延延彻底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