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县,陈湛领着五千黑诩骑兵悄悄的来到无终县五里外的密林。
“哦?蹋顿。”一棵大树下,陈湛正在烤一只野猪,旁边坐着庄初顾卓,还有方悦张郃。
庄初边帮忙添柴火,边说道:“是的,这一次蹋顿带了五万的兵马,据说,本来几年前乌桓有二十万兵马,然而,这几年连番内乱,乌桓人口锐减,如今能凑出五万人马已经是极限了。”
“嗯,做的不错,你明天继续打探,张纯驻扎在肥如县,张举却不知驻扎在何处,务必要打探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陈湛拿着匕首刺了刺猪肉,摇摇头,还差些火候。
“好。”庄初应喏。
看着眼前平静易人的陈湛,张郃有些惊呆,不过他目前职位尚低,能在这里凑上热闹已经很不错了。“儁义,这个给你,想什么呢?”陈湛拿刀切了一块肉出来,喊了下张郃。
“啊,谢谢主公。”张郃接过烤猪肉,看到其他三个同僚还没动口,便不敢自己先动口。
陈湛呵呵一笑,会意道:“没事,吃吧。”
张郃这才把肉送到嘴里,嗯,没想到主公烤的肉还挺好吃的。陈湛又丢过来一个酒壶,“只许喝一点啊,不能喝太多。”
无终县土地肥沃,在没有遭受战乱的时期,无终百姓一直过得不错,然而,自从遭受战乱,无终百姓就犹如一搂浮萍,随时都有可能覆灭,这不,今年虽然收成不好,但是也算勉强能够温饱,然而,在听说乌桓人四处掠夺附近郡县秋收之粮后,无终百姓整日担心受怕,生怕哪天自家的粮食被他们一锅端收走。
想了想,无终县附近的一座村庄,村长有点后怕,若是今年没有收成,那明年这一村子的人可就都活不成了。嗯,明日就叫大伙都提前把秋粮收了,然后全村躲进村后的大山里,想来他们应该找不到。
咚咚咚,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村里就响起了敲锣声。
过了片刻,村民纷纷醒来,村中若是无事,村长断然不会敲锣的,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各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人都要聚集到村中祠堂。
待人都来得差不多后,·村长定了定嗓子。“大伙,别着急,今日召集大伙是有一事要说。”
“什么事啊,村长?”
“是啊,该不会是有贼寇要来掠夺吧。”
村长的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天马行空,什么可能都会想到。
咚,老村长看得烦躁,就又敲了一下,大伙瞬间安静下来。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都给老夫安静点。”
大伙这下可都安静了,这村长在任期间,把村中的事管得服服帖帖,重要的是,村长还认识一些字,所以村民对村长很是尊敬。
“前几日,老夫的儿子,去幽北游历而归,老夫本该高兴,然而,畴儿却带来了一个惊天消息。”这会大伙学乖了,不敢在次发问,想来一定是天大的消息,村长才会如此郑重。顿了顿,村长接着说道:“就在几个月前,中山太守张纯与原泰山太守张举,竟然勾结乌桓,举兵二十万,掠夺我大汉幽北之地,天理昭昭,可荡日月,畴儿还说,朝廷已经派了镇北将军陈湛率军前来,张纯张举小儿定然万劫不复。”
看了眼院中的大伙,个个脸色愤慨,村长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然而,我等村庄,深山老林,老夫本想,应不至于波及,昨日,老夫发觉此举不妥,便决定,今日召集大伙,给商量个章程,老夫的意思是,大伙提前把秋收的粮食务必在两日内收割,然后大伙携家带口,随老夫躲进田家祖山,承蒙先祖庇佑,山中有溪一条,且粮食足以支撑我等到明年秋收,待镇北将军驱除异寇后,我等在走出深山,回到村中。”
村长话音刚来,便有个十五岁的少年开口道:“村长爷爷,您不是说叔叔他几日前来到村中吗?怎么没见到他呢。”
“对啊,啊畴呢,怎么没见到他?”
“是啊是啊,这小子,上次跟我的酒还没喝两杯就跑了。”
村长杵了下拐杖,怒喝道:“安静,畴儿不忍幽北百姓受苦,毅然决定接受刘州牧的邀请,任从事,他是要去跟随州牧,驱除异寇,你们赶紧出发,把秋收的粮食都收好,然后我等前往祖山避祸。”
两日后,老村长带着全村人口,轻车熟路,来到山中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那处地方有小溪,还有一座不大的庄园,不过好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落了不少灰尘。
此地甚是宽敞,住下几千人不是难事,更何况村中也才几百人口,老村长当即下令,让汉子在附近开山取石,扩建和加固庄园,妇人则负责把庄园打扫干净,以便可以居住,而孩童则选些男童帮忙挑水,女童则看住尚在哺乳的小儿。
希望一切平安,顺利。老村长如是想到。
老村长有远见,知道提前预防一些事故,可别的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村庄或者集镇并非建在山边或者密林,有些村镇地势平坦,所以,时常有听到,东面几里几里处,哪个村全村的人都被杀害,西面几里几里处,哪个小镇的人被杀得只剩下一个孩童等等。
这不,无终南面,一处村庄正被洗劫。
“杀啊,兄弟们,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得到他们的粮食,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女人。”来掠劫这处村子的是几百个乌桓士兵,他们接到命令,四处杀人放火,试图扰乱刘虞的部署。
“孩儿他爹,你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我们娘两可怎么活啊。”一个宅子前,妇女一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孩,一手拉着提着砍柴用的刀的丈夫,妇女希望他丈夫不要去。
“放手,全村的汉子都上了,老子岂能落后,大不了就是一死。”妇女始终没能留住他的丈夫,摔倒在地上,妇女哭着护住自己的儿子,望着走出家门,自己丈夫坚毅的背影。
她起身,把家门关上,然后坐在门后,小心的摸着儿子的脸,年纪尚小的幼儿并不理解他母亲此刻的心情,在那儿呵呵一笑,小手挣着想要抓住母亲的头发。
可怜的孩子,若是那些贼人进来,母亲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是好啊,你父亲是个男子汉,可却保护不了我们娘两,罢了,若是贼寇进门,我就先掐死你,然后在自取性命。
妇女心中悲戚万分,该死的乌桓,起身抱着幼儿来到房中,拿起平时剪裁的剪刀,她想定主意了,她是万万不会受辱的,哪怕跟着儿子一起死,反正她的丈夫出门生死未卜。
时间过得实在可怕,屋外喊杀声震天,过了半个时辰后,砰,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妇女吓了一跳,透过窗外,看见进门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两个乌桓士兵,他们正在寻找着什么。妇女顿感绝望,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妇女心下一横。
孩儿,别怕,娘陪你一起走。想完,闭着眼睛,掐住婴儿嫩弱的脖颈,婴儿哇的一声叫起来,然后透不过气,憋得脸色变得有点黑紫,最后消了声息。
砰,房门被听到动静的两个士兵踹开,妇女拿着剪刀往自己脖颈就插了下去,顷刻间,气绝身亡。身体没了支持,倒在炕上,婴儿滚落在一旁,无辜的睁着眼睛。
两个乌桓士兵笑了笑,人已经死了,没用了,也就没去理他们,在房中找了片刻,找到了些许首饰,就出去。
却只听见啊的一声,然后,一个乌桓士兵倒退着又进了房间,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随后,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身穿甲胄的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啊,孩儿他娘。”这时,又有一个汉子走进来,竟是刚才拿着砍柴刀毅然出门的丈夫,此时此刻,见到屋子里的情况,汉子不禁潸然泪下。
哼,年轻将军冷哼一声,手中的刀一划,那士兵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就身首异处。
汉子在那抱着他的女人,哭了一会,骤然间,一声婴啼响起,汉子空洞的瞳孔仿佛瞬间有了一丝声息,看向炕边,自己的儿子,竟然在那儿哇哇大哭。汉子喜极而泣,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孩子,莫怪你娘,你娘也是不愿你被异族当做奴隶。”
陈湛让人把村中的尸体都收起来,集中火化,战争是残酷的,不想死,就要拼,他不会因为这几百人的死而伤感,也不会因为这几百人而盲目,鲁莽。
汉子抱着自己的儿子,站在被放在柴火上的妻子,想起以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