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
辰星回头,见是山路上承他援手的少年,随意摆手道:“努力变强吧。”
少年双拳紧握,默然不语,眼神有如火焰,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考验成为青云派弟子,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强撑着疲累至极的身躯一步三摇到一旁悟剑。
辰星取过青云派为收徒大会准备的木剑,旁若无人坐到大殿石阶上,一边和小狐狸玩闹,一边看众人悟剑,没有一点诚心拜师学艺的样子。
青云派几位长辈见辰星不思进取的懒散模样,皆暗自摇头,打心底不看好这名少年,殊不知少年并非为拜师学艺而来,更不在意是否能成为青云派弟子。
“这位师弟,你不用悟剑吗?”白展鸿经历过多次收徒大会,从未见过像辰星这样吊儿郎当的人。
“我资质鲁钝,自知领悟不到剑法精妙,不如索性放弃。”
白展鸿无言以对,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能风轻云淡的说自己蠢笨的人,天生鲁钝能作出那样的诗吗?明显是找借口偷懒。
“师弟不喜剑道?”
“非也,我悟性低劣,施展不出高明剑招,只得另辟蹊径。”
“哦?不知师弟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白师兄以为剑法该当如何。”
“或千变万化、或锋芒无匹、或疾如电闪、或无懈可击。”
“我悟性极差,既做不到千变万化,也做不到无懈可击,只得在疾如闪电和锋芒无匹上做文章。”
“师弟如此,终究难以更进一步。”
“多谢白师兄关心,然而我并非剑修,我有家传功法,亦修习道法,还涉猎一些旁门秘术,剑道于我非是唯一。”
“师弟不怕修为驳杂不精吗?”
“白师兄多虑了,我虽不通剑道,于其它道途却颇有几分天赋。”
白展鸿的师傅,也就是那位老者,对二人言谈听得一清二楚,听得辰星坦言不善剑道,倍感惋惜。
二人闲谈中,时辰已到。
“时辰到,试剑开始。”老者打断众人悟剑,高声道:“试剑非决胜负,实为展示尔等剑道天赋,对《青风剑》的领悟最为关键。谁愿率先上前试剑?”
李亭笙一马当先走上前来,面带微笑道:“陈公子,与在下切磋一二如何?”
“那便向李兄讨教了。”辰星手持木剑走上前去。
两人各自站好,待老者点头,李亭笙摆出《青风剑》的起手式,儒雅中透露锋芒,英气逼人,单这一手摆造型的功夫就能让所有影视明星无地自容。
“李兄当心了。”辰星仍是随意握着木剑。
“陈公子尽管出招吧。”李亭笙自信一笑。
辰星漫不经心侧过身子,双足蹬踏,转瞬间冲到李亭笙身前,木剑当头斩下,没有任何招数可言,仅仅是由上而下劈砍。
动作快极,李亭笙不及应变,匆忙举剑抵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两人手中木剑齐齐折断。
老者皱眉:“试剑比的是剑招,不是蛮力。”
辰星丢掉半截木剑:“既如此,那我便认输了。”
李亭笙一愣,这就完了?他还没在青云派长辈面前展露身手呢。
何止李亭笙不解,几位青云派长辈皆愕然,这少年难道没有一点上进心吗,年轻人不是应该争强好胜不服输吗?
“再取一柄木剑,重新比试。”老者吩咐道。
两人重新取来木剑,辰星道:“李兄,请出手吧。”
“陈公子承让了。”
李亭笙舞动木剑,转身侧步出剑,气势从容不迫,看得青云派长辈连连点头。
谁知辰星再次不寻常里,根本不管李亭笙如何出招,又是当头一剑砍了下去,比方才更加迅猛。李亭笙大惊失色,想闪躲已来不及,只得举剑招架,不自觉动用了修为。木剑相撞,这次没有折断,李亭笙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手臂发麻。辰星借助惯性顺势扭腰转身,反手又是一剑斩去,丝毫没有攻击破绽的想法,仅为将能量损失降到最低而使用最流畅最舒展的动作。
李亭笙仓促格挡,被震得脚步虚浮,连连后退,不等稳住身形,又是宛若奔雷的一剑极速而至,直抵咽喉。木剑寒芒闪烁,凝目细看,竟是覆盖着冰霜。
辰星收剑抱拳道:“李兄承让了。”
一场比试于电光石火间结束,被青云派长辈看好的李亭笙眨眼间败于蛮力之下,纵有万般妙招,在面对过于悬殊的速度和力量时也无计可施。
“试剑比试的是剑道感悟,不是比蛮力,更不是比道法。”老者暗指辰星用道法加持木剑。
辰星面不改色,表情依旧平静淡然,对老者言语不以为意:“我已明言没有剑道天赋,唯有以快破慢、以力破巧,前辈又不许我认输。”
老者身旁一位青云派长辈喝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无知小儿,我来问你,你说以快破慢、以力破巧,可知有多少剑法讲求以柔克刚、以弱胜强、后发先至、四两拨千斤?遇上这种剑法,你再快再强又能如何?”
辰星冷眼相看:“除非对手比我更快,否则绝无可能后发先至。四两能拨千斤,却拨不了万斤,若万斤不够,那便十万斤、百万斤、千万斤、亿万斤,区区四两,能奈我何?正因为柔弱,才妄想胜过刚强,如此简单的道理,前辈看不明白么?”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离辰星最近的李亭笙目瞪口呆,好家伙,敢和青云派前辈公然叫板,先不提那套歪理邪说是否有理,单单这份气魄便让李某叹服。
“好、好,老夫今日便教训教训你这狂妄无知的黄口小儿,老夫不用修为,只凭剑法,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后发先至、四两拨千斤。”青云派前辈怒发冲冠道。
“吴师叔,请息怒。”白展鸿急忙上前劝慰。
辰星伸出左手,倒在殿前石阶上的长剑呼啸飞来。长剑出鞘,流光溢彩,剑身八方,一条金龙盘绕其上,于日光下忽明忽暗、时隐时现。剑鞘落地,上书八个所有人不明其意的篆体字:瑶光工业,盛世珍藏。
“请前辈赐教。”
被称为吴师叔的老者推开白展鸿,取出飞剑:“狂妄小儿,待老夫教你做人。”
“前辈接招了。”说着辰星举剑平指老者,左脚微踏,话音未落,刹那间剑尖已抵在吴姓老者咽喉。
在场众人尽皆哗然,谁也想不到竟会出现这种结果。
“前辈,您行动如此迟缓,何来勇气胆敢妄言后发先至?”辰星依旧淡然的口吻气得吴姓老者五内俱焚。
李亭笙彻底呆住了,相识仅一日的神秘少年,竟是个高手。
“接下来让晚辈领教四两拨千斤吧。”言罢退至三丈开外。
吴姓老者恼羞成怒,无颜开口,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辰星手腕翻转,长剑雷霆涌现。电光闪烁,伴随一声巨响,吴姓老者身体已撞在远处石壁上,石壁四分五裂,渐渐崩塌,飞剑扭曲残破、形同废铁。
“前辈,您为何不以四两拨千斤之法教训晚辈,教晚辈做人呢?”
“晚辈天生愚鲁,于剑道一窍不通,领悟不了剑法精妙,只会胡乱劈砍,还望前辈赐教剑道玄奥,让晚辈明了所谓高深剑法何用之有。”
吴姓老者缓缓走来,面红耳赤。身为青云派长辈,修为高深,体魄亦强健非常,加之辰星未动全力,除了丢些颜面,手臂酸痛外,并未受伤。
“狂妄小儿莫要逞口舌之利,若你对上行更疾,力更猛的敌人,又该当如何?。”
“我有家传绝学、道法神通、旁门秘术,取胜之道不知凡几,就不劳前辈操心了。然前辈所谓的后发先至、四两拨千斤,在晚辈面前一无是处。”
“你……”吴姓老者气得咬牙切齿愣是无法辩驳。
“前辈难道还不明白吗?您修为高绝,远胜于我,若您以修为压我,我即使再快也只能狼狈逃窜,可您却偏偏妄图以柔克刚、以卵击石,安能不败?您行动迟缓,本应避短扬长,您却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本末倒置,实属不智。当年青云祖师威凌四海,您当真以为是靠什么精妙剑法?以青云祖师之修为,哪怕手里拎着菜刀柴刀******,照样霸绝寰宇、笑傲苍穹。而前辈您舍本逐末,视粪土为珍宝,岂知当您以弱者自居,妄想以弱胜强之时,强之一字便再与您无缘,此生亦休想登临绝巅。自古以来只有持强凌弱一词,前辈可曾听闻过持弱凌强?勇者当无畏、霸者当无双。您未战先怯,心生畏惧,以弱者自居,无异于欺软怕硬,您无勇者之心。您不敢直撄锋芒,妄想以柔克刚,没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您无霸者之胆。强者恒强,盖因强者拥有龙心虎胆,所以能踏地为虎、腾空化龙。前辈您自己自暴自弃也就罢了,可在您的言传身教下,不知断绝了多少后辈弟子的强者之路,弟子弱,青云派谈何复兴?不知青云祖师在九天之上见到后辈子孙如此不堪,心中作何感想。”辰星一脸淡然的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强词夺理,只求嘴上痛快。
吴姓老者被辰星一顿胡言说的羞愤欲绝,在场众人更是头脑发懵。
“说的好!勇者当无畏、霸者当无双。我早就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了,什么狗屁以弱胜强、以柔克刚,强者持强以凌,弱者只能徒呼奈何。还什么狗屁刚过易折,老子就刚了怎么着?有本事就把老子折了。当年祖师爷独战天下,靠的就是持强凌弱,昆仑蜀山也只能在祖师爷面前卑躬屈膝。现如今青云派没落,被其它门派欺凌时,那老小子只会退让求全,从未提剑杀上门去以弱胜强。无心无胆却每日妄言重振青云雄风,真是贻笑大方。”又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脑子有坑的大师兄的师傅。
辰星以手扶额,为求心情舒畅,只顾嘴快,岂料一派胡言之后把这老神经病引出来了。
两名年轻人踩着飞剑从青云峰外飘飘忽忽飞来,像喝醉了酒一样。其中一人正是大师兄,另一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想来就是大师兄那位神经病师傅。
在场所有青云派长辈弟子齐齐行礼,口呼“大师兄”“大师伯”,吴姓老者也青红着脸行礼。
“兄弟好文采,好见识。”
……众人以看奇葩的眼神看着老神经病,你少说也有几百岁了,这声兄弟你叫的出口?就算你自己不要脸,也为青云派想想啊,说好听了你是洒脱不羁,说白了就是没溜。
“青云派能得兄弟这样的人才,将来定然大兴。”
白展鸿的师傅赶紧上前拦住老神经病:“师兄,收徒大会才刚刚开始,有什么事等收徒大会结束再谈。”
眼看收徒大会演变成一场闹剧,再不阻止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奇葩事情。而且老者此时也看出一点辰星的性格了,这小子表面看上去不卑不亢,实则目无尊卑,看上去谦逊有礼,实则自以为是。跟他好说好话,他就客客气气,一旦发生争执,马上化身刺猬,这小子有几分真本事,又善唇枪舌剑,如果镇不住他,就要被他活活气死。说他持才傲物吧,偏偏还不是,他没有一点年轻人应有的争强好胜的心态,面不改色的自贬,不暇思索的认输。说到底发展到现在这种尴尬境地,还是因为自己不许他认输,让他继续比剑导致的。他敢明目张胆叫板,只怕也未必想当青云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