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坐下后,中年人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随后便自顾自望向楼下那些献艺的女子。
见到对方一言不发,沈明月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词,突然一下变得无用起来。时间一长,更是感到坐立不安。
楼下女子献艺退场,之后又出来一批女子,献出不同的才艺。就这样,这些女子换了有好几批,出现的女子都没有相同之人,如果算上一算的话,总共出现了差不多有三十来位年轻女子。
“这些姑娘以小兄弟看来,如何?”中年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出口相问。
“啊?”
沈明月被问得措手不及,加上心中一直在胡想,所以对中年人的提问根本来不及反应。
对于沈明月的表现,中年人哑然一笑,接着道:“在下‘白林才’,是雪娇的父亲。”
沈明月一听,虽然心中早已明白,但依然急忙站立起身,回声道:“原来是伯父,小子沈明月,见过伯父。”
白林才微笑点头,再次示意沈明月坐下。“听说你喜欢我女儿,所以我特意约你见上一面。”
“伯父说的是,明月的心思确实如此!”沈明月红着色,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为何?”
白林才追问,可这一问却将沈明月给问住了,心中不免嘀咕,鬼才知道为什么。
见沈明月不语,白林才作为过来人,自然明白,于是不再逼问,向着楼下那些姑娘一指,朗声道:“你看这些姑娘,论资色,皆在小女之上。论自身才德,更胜小女百倍。对她们,你不心动吗?”
沈明月无奈的干笑了一声,原本以为这是一次喜约,可现在看来,这是鸿门约啊!这未来的岳父大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看着白林才充满善意的笑脸,明摆着是在等自己回答。如果自己说不心动,肯定是在说瞎话,自己一进门眼前一亮的那一幕,恐怕已经是被这白林才看在了眼里。
可老实的回答吧,自己岂不是成了花花肠肠子?这种事,就算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既然对方如此问,那么便绝不能如此答。
脑袋里快速的转了一圈,正了正神色之后,沈明月恭敬的道:“明月的心,随伯父而动!”
白林才一呆,没想到沈明月会如此回答,竟然将自己给拉进问题里来,虽然感觉有些冒犯,但用意也不失尊敬,所以也不好再围绕此话题说些什么,淡然的一笑了之。
见白林才的态度,沈明月心中松了口气,自己刚才的回答,就算未令对方满意,但也不至于让对方产生不满。
“嗯,好吧!不过据我所知,阁下的家庭很令在下担扰啊,就算抛开门当户对这个问题不谈,可你想让我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乞丐吗?”这时的白林才终于收起了他的笑容。
沈明月听了白林才的话,心中自然是大惊,自己与父亲做乞丐的事,那可以说是绝密,这白林才是如何知道的。所以到了现在,沈明月一张脸被涨得通红,火辣火辣的。
“乞丐这一职业乃是明月祖上的祖业,此事还请伯父见谅。如果伯父对此事不满,为了雪娇,明月甘愿放下这份祖业。明月有信心,将来就算拥有不了一个大富大贵的家,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处于贫寒饥困之中。”沈明月表现得不卑不亢,并展现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
“你凭什么有如此信心!”
沈明月的话刚一说完,白林才的眼光突然一下变得凌厉了起来,语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的柔和。甚至沈明月有一种错觉,那白林才的目光,似是一下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直侵心神。
“这、这……”
虽然沈明月表面上看去游刃有余,但他实际上很紧张,现在对方又突然发难,不免冷汗直冒,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些问题,自己从来没去想过。
“你拿什么来喜欢我的女儿?你又拿什么来令我安心?是拿你那贫寒的家!还是拿你那在街上厮混的本事!又或者是你那毫不可知的未来。不要告诉我你有一颗纯洁的心,可以感动天地。也不要告诉你有什么梦想,将来会如何如何。我要的是现在,你现在能拿出什么!”
面对白林才的连番逼问,沈明月慌了神,但却没有惊慌失措到语无伦次的地步。虽然这白林才的逼问,听上去似是在数落自己,如果不明就理的人,定会羞愤异常,可沈明月觉得不对。
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白林才又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屈尊亲自来数落自己。最重要的是,白雪娇那里一直都没有回应,现在其父亲却突然一下跳出来,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最终,沈明月咬了咬牙,站起身,双手一拱,向白林才行了一礼,道:“伯父教训的是,伯父的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令明月大彻大悟,明月现在就回去,好好思索伯父提出的问题。”
说完,沈明月就欲离去。他倒也不笨,对方提的问题如此尖锐,既然自己无法回答,那么索性先脱身好了。
如果这白林才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自己借故离去,对方定然会挽留。就算不留自己,那么日后必然还会再找自己。
谁知白林才收起了他那严肃的表情,转而恢复了先前的祥和之气,道:“既然你已经大彻大悟,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我看你也是修行之人,体内却没有一丝真元,想必是缺少修炼的功法。你送了我两坛酒,但我这人无故不收人东西,所以就回赠你一部可修炼的功法好了。至于能不能修炼成,那就是你的事了。”
说完,白林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本书册,推送到了沈明月面前。沈明月自然是郁闷至极,心想那白雪娇怎么有着这么一个爹,如此的善变,一会一个脸,真摸不准这白林才心里在想什么。
对于白林才的馈赠,沈明月自然没有拒绝,唯唯诺诺的收下了。
谁知刚将东西收下,那白林才冲着沈明月笑了笑,又道:“你身上那件东西应该还给我了吧!”
说完,对着沈明月一拂手,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块玉石,正是那块蝴蝶玉石。
沈明月一呆,下意识的向着身上一摸,之后脸上一红,回道:“那本不是明月的东西,还给伯父,理所当然。”
白林才将玉石捏在手中,并没有说话,就那样微笑着看着沈明月,看似在等着沈明月离去一样,但最后却又不经意的在那里自语起来。
“唉!听闻六大家族在秘密的招收弟子,要是我白家有人能被看中可就好了。”
沈明月一听,面上不动声色,自顾自的离开,但心中却是亮了起来。
这白雪娇的父亲,太鬼精鬼精的了,刚刚那几句不经意的自语,恐怕傻子都能听出来是说给谁听的。
就在沈明月刚刚离去后,白林才身边出现了一名男子,坐到了沈明月离开的座位上。
这男子个子不高,四十岁左右,在坐到座位上后,对着白林才道:“白大哥,这小子真如雪娇说的那般诡异吗?”
“诡异倒说不上,不过他修炼的功法确实很古怪,体内明明一丝真元都没有,却能将炼体修炼到现在这般地步,天下间叫‘化骨功’的功法多了去了,可是有这样的吗?”白林才说完,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想在他的记忆中,搜寻出和沈明月特征相符的功法。
“雪娇不是说了吗,那化骨功乃是曾经一位有名的修士所创,其特点正好与这小子的特点相符。”
“是吗?我怎么就没听闻过有这样的炼体功法,看来世间各种各样的功法还真是奇妙啊!不过那已经消失、名为沈离的人,能够带着一个孩子在这蟠龙城潜隐二十年,肯定有着人家自己的隐情,现在既然消失,我们就不要再去往下寻了。”
“那这小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年轻人就爱捣腾那点情啊爱的。至于娇儿提到他身上仙力之事,应该是其身怀有异宝吧。”
“那为何要帮他,还暗示他去寻找六大家族的宗门?”
“嗯,如果他真能进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说不定将来可以为我白家所用。”
那男子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白大哥如何确定那小子能接触到六大家族宗门的人?”
“我自然无法确定,不过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安排。再说这小子的事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我想六大家族那里也不可能是一无所知吧!就算他找不到门路,六大家族那里也不可能便不闻不问,多半会遣人跟其接触。”白林才笑语,端起茶杯再次的喝了一口茶。
“原来白大哥早已看透整件事,之所以来接触这小子,并不是为了雪娇,而是另有打算。”这男子笑了笑,似是已经猜到了白林才心中所想。随后两人不再多语,一起欣赏起楼下那些歌唱起舞的姑娘们来。
但转瞬间,那男子却又将目光望向了白林才手中的那块玉石,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出了声。
“白大哥,这玉石在这小子身子,进入那里的会不会就是他?”
“嗯,这玉石被激活过了,进去的应该就是这小子了。”白林才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石。
“那罗汉传承岂不是……”
男子刚说到这里,白林才举起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转而顿了一下,道:“我白家是不会沾染佛门的东西的,历代先祖都未去动那东西,我白林才也不会。”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先祖当初弄出那传送阵,为何是指向那‘正印寺’。那正印寺我去过多次,并没有查看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不过先祖是不会平白无故留下此用意的,我想多半是时机未到吧!”
白林才说到这里,整个人陷入了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