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与空气激烈摩擦的气体不断的扑在萧洛菲的侧脸上,流经脸颊的泪水反而冰凉无比。三度魔士的她此时也只能像只被抓住的猎物一样任人宰割,在龙族的威压面前她的魂力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不过死在荆默的手里好过死在仇人的脚下,既然自己有愧于他,与之融为一体好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用为疯狂白白牺牲,灵魂相伴君临天下!
萧洛菲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压抑,她回过头才发现荆默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胸前。按在肩上的气力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般。
她顿时松了口气,红着脸将荆默从身上拎起来。
她就这么抱着膝冷静了片刻,在这短短的片刻钟里她好像一直找不到想要的重点,不时有鲜血染红记忆。当她抬起头睁开迷胧的眼睛看向地面时,原本还躺在地上的荆默却不见了!
萧洛菲本能的愣住了,但很快焦急就取代了愣神。她跌跌撞撞的四下寻找,这小子一定是神志不清了,都这样了还乱跑什么!
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摔倒了多少次,这空间像是广袤无垠的草原,黑夜的草原……她强忍着膝盖上的伤颓然地坐下,这可能是唯一一次会有此般强烈的意愿想要再次看到那双金瞳,远方闪烁的长明灯。
萧洛菲乏力的撑着头,好看的脸颜变得异常苍白。
“荆默…”
她忽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耸耸肩,看来该来的必定会来啊!
萧洛菲紧了紧衣袍,周遭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晰。她起身继续前行,正因为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必然就会如命运早已相扣一般,奔向祭司准备好的坟墓。
在那片光的背后。
……
“夜!醒醒。你还活着吗?”
夜眨巴着眼,青瞳绽放异样的光彩。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紧紧相扣,生怕下一秒再也无法触碰。
握着她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似乎察觉出不妥。但很快,男人手腕一使劲,携带着夜的身子离开地面……
“是你吗?”
夜的眼角划过两行清泪,她呆呆的看着僵硬在空中的手,再也无力向前。
她闭上眼睛,原来一切都是梦啊。梦中长袖翻飞的男子,颀长的身材像极了某个人,某个在梦中与自己相恋的人。
夜忽的想起了什么,可她并没有前半段的人生啊,何来的心中归属……
她苦笑出声,却将黑夜彻底打破。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由于身体上的束缚导致她滚落到了飞檐的边沿地带,腰部撞到了突出物。她一阵隐忍,就算仅仅只是撞到玄铁都有种难言的疼痛,更别说被其锻造的武器所伤了。
她恢复了片刻,情绪也同样冷静了下来。身上的这件袍子气息很熟悉,最重要的是竟然具有抚神功能。
“流年!”
夜突然惊呼,继而全身颤抖发冷,她懊恼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她颓废的埋首于膝盖之间,此刻天边已是紫气翻腾,而夜的血液却越来越冷,凉的是心。
“明明放弃过一次,为什么还要来第二次?”夜出神的喃喃自语,眼瞳的青色此时也褪尽为红。
她乏力的撑起身体,坐着的地方在陨铁楼的最高处,疾风迅速在她的脸上留下晶莹的两道泪痕。数以万计的坟冢赫然出现在视野中,但夜没有感到丝毫动容,相比在尸穴里的日子这些并不算什么。
她抹了抹充盈的眼眶,转身往陨铁楼跃去。
前世你弃我,今世我寻你。
夜淡然的一笑,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迟早要被弃,那何必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呢!
前面就是通往陨铁楼神秘地带的最后一道阻碍了,一扇刻着奇异符文的玄铁大门。夜饶有兴趣的触摸着刻在玄铁上的奇迹,顺着符文往下是突出的一方血池。
夜有些讶异,要想打开这扇门就必须放光身体一半的血液!话说这创建者到底打的什么意图,谁会没事为了进一栋楼而放光一半的鲜血?
她摸出腰际的柳叶刀,答案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楼主人想要保护的东西脆弱到来访者必须毫无抵御能力。夜咬咬牙将左手掌割开一道足够大的伤口,她吃痛的抚上那些怪异的符文,符文在鲜血的浸润下逐渐现出金色的纹理。就好像是跃动的精灵,符文相连成渠,夜流失的血液被注入血池。
然而想要灌满这方血池就这速度实在太慢了,夜只好再一次咬牙朝手臂划了一刀,她重重发出的一声痛哼。但也很快,鲜血如注。
随着血液的大量丧失,对身体的副作用也愈加明显,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该有多苍白。更加可怕的是,已经没有使用魂力的能力了,也就是说,每个能够进入陨铁楼的人其实已经沦为了羔羊,奋不顾身等待割宰的猎物。
夜感觉眼前有许多黑影掠过,披着黑袍犹如黑羽的人影,在肃静中燃烧!
她浑身一震,撑在玄铁上的手顿时失去了支点,虚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倒向了金色的光芒中。夜一脚踩空重重的摔在地上,晕头转向的她此时也顾不上疼痛,透过夜瞳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的布局。夜只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什么不该进入的地方,这里空间非常巨大,而她正好落到了中央的位置。
身前方是一座庞大的亭子一样的建筑,只是它的四周连接有数根粗细一样的绞绳,绞绳上捆绕着一个人,他的皮肤不断的渗出血来从脚尖滴入正下方的血窟。
他的表情很淡然,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绞绳还在不断的勒紧,高高悬在空中的流年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
“流年……”夜痴痴的跪倒在地,很快两眼一抹黑失去了知觉。
明明都是被收养的奴隶,为何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从见到他的那天起,看到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是否在那个高度连空气都是寒冷的?
夜手指动了动,空气中的那股腥甜味一直在搔挠着她的鼻尖,血液流失带来的副作用令她视线里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她现在非常害怕抬头,抬头去看那张正低头微笑着盯着自己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