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他夫妻二人正在郡尉府门前痛哭陈情,那老妇人已连哭多日,直哭的双目留血,一旁张老汉苦劝不住,不禁潸然泪下。这时节郡尉府出来了一群人,皆穿着斗篷连体衣,其中一女子背背瑶琴罩着黑布,见那妇人直哭的双目流血心中动容,当下询问旁观路人,得知详情心中愤愤不平。唤来一刀疤脸老者,道:“我见那老夫妇十分可怜心中不忍,有心助他二人释厄脱困,不知太傅有何良策。”那老者道:“郡主初出江湖,少不更事。此间事,少管为妙。须知我等皆有王命在身。”那女子道:“天下不平之事,当由天下人管,今日不相助于他,焉能叫天下人助我。我等今日之处境,与这夫妇二人有何不同。”……众护卫听了亦有所动容。二人经过一番争论,老者见那小女子态度坚决,执意相助不敢违逆。便上前来俯身贴耳告诉他夫妻二人,道:“你夫妇二人可去王府门前哭诉,但凡见人进出大声鸣冤便是。”说完一行人匆忙离开,刀疤老者又安排两名护卫暗中保护。那张老汉夫妇听了,果然寻到王府门前,见门口精卫威风凛凛,胆怯自不敢上前,于府门外台阶下嚎啕大哭。王府中人早已耳闻,置之不理。王府进出之人,见那老妇人直哭的双目留血,无不动容。路人皆怒目而视,只道是那王府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恰巧这几日王爷去了泰冒山巡视,不在府上。王府众人没当回事,料他们饥寒之下,挨不了几日便回。直到这日监御史刘季路过便上前询问,打算觐见王爷讨个说法,嘲弄一番。管家一看就知道他所为何事,将其堵在门外,脸一黑道:“王爷军务在身外出多日,不知何时能归,等王爷回来,我便差人上门告知于你可否。”刘季点点头仍不死心,问道:“王爷现身在何处?”管家讥笑道:“军中之事,岂能对外人道哉。”刘季不悦拂袖离开。丫鬟珠儿得知此事禀明王妃,大惊,当晚差管家分别召来伯稷与郡尉符惕商议。
伯稷早有耳闻,路上得知管家详细叙述,心中不安暗暗后悔。上次争吵之后,伯鸿昇已经搬出王府,在城内另购一处宅院入住。伯鸿昇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自知闯了祸,躲了起来避风头。伯稷找不到,便加派人手四处搜索。
符惕先到,早已与王妃商议多时,两人已暗暗想好应对之策。
符惕道:“……这有伤风化之罪,轻则训斥,重则杖毙,那陈伯元是这武陵城中有名的风流雅士,罪不至此,不知王妃为何痛下杀手……。”
王妃面露难堪之色,道:“家事尔,莫多问,只管照办,切莫泄露。速速了结此事,堵了芸芸众生之嘴,须知舆论杀人不见血,最难抵挡。”这时伯稷来了,席地而坐。
王妃又道:“切记,恩威并施,你下去办吧。”符惕起身施礼告退。王妃见他走远,瞪着伯稷,“你府内耳目众多,府中之事一点不上心,到不如我身旁丫鬟明事理。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伯稷道:“小事尔,晚上将那刁民捆绑起来堵上嘴,装进麻袋坠上负重扔进郁水河了事。”
王妃冷笑道:“手法到挺熟练的,早干嘛了,王府门前这几日,到叫多少人看到了。此事怕是已经惊动了监御史,白白授人以柄。”
伯稷听到惊动了监御史,面如土色道:“这任监御史刘季,不识好歹,只怕不好对付。”
王妃道:“我自有决断。好在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中,否则依他的脾气秉性,我那孙儿焉能好了。”
伯稷道:“不知母妃如何应对。武陵郡内二任县令,一任县长枉法,皆被那刘季死死咬住,惊动了近卫司,那三人被逼无奈畏罪自杀。刘季百姓中声望极高,都说他是刘青天。”
那近卫司乃是特务机关,所属人员皆从近卫军中挑选,可谓精锐中的精锐万里挑一,近卫军乃是伯国大内禁军。近卫司与中央廷尉府分庭抗礼,直属伯帝,个个都是君上身边的红人。
王妃道:“落到近卫司手中生不如死,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能把恶人逼死的人,本身又能好到那里去。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般年纪见识的多了。这伯国满朝文武那个身上干净的了,君上不从制度上着手消除官员枉法,想必是有他的难处。那近卫司说是查案,实则是在铲除异己谋私利。找到我那可怜的孙儿了没,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后悔一辈子,出了这事我看你如何收场。”
伯稷道:“暂时还没寻着,不在城中那套宅子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已经四处加派了人手。”
王妃冷笑道:“当真不知!”那伯稷身体一抖打了个寒战,“你父子二人不睦,早早逼他搬出府去,便是无端放纵,只会变本加厉,自尝恶果。你都这把年纪为何行事这般荒唐,将来这诺大的王府交于你手,让我如何安心。”伯稷听完羞愧难当,低垂下头。那武陵王府,一旦老王爷去世,新王爷继位。新王爷的成年兄弟们,便要搬出王府另购它宅开府,未成年的弟弟行过冠礼之后便要离开。
夜深,户外昼夜温差大。王府门前一对老夫妻寒风中瑟瑟发抖,附近药房掌柜差小伙计,送来一床薄旧棉被,又有人送了点干粮,稀疏的路人偶尔扔过来几个铜板。这时来了两衙役,告知他夫妻二人郡尉府已经立案受理,不日审理此案,他二人接过官文止住哭声带上行李,衙役又领着他们寻了处馆驿歇息,道:“勿擅离,等候郡尉府传唤。”
第二日郡尉府下了海捕文书,将那日一干人证,提至郡尉府单独拘留候审,郡尉预先一一问询,提前谋划好了应对之策。第三日开审,大堂之外,众衙役对着相互隔离的人证一一讲明:“今日,尔为人证,所述之言,皆需一一签字画押留档,若有半句虚言,郡尉府定要按律严办,可有异议。”一干人证皆言并无异议。大堂之上主薄领着众执笔一旁记录,众乡绅列席旁听,郡尉对着张氏夫妇问道:“今日开审此案,你二人可有异议。”这对老夫妻站立阶下,连连摇头,皆称无异议。“传唤群芳楼老鸨花千岁上堂。”衙役领着花千岁站立台下,“你先说说事情的起因。”
花千岁道:“三月初三晚上,群芳楼内举办花魁大赛,张小白为见如烟与民妇发生争执。公子伯鸿昇竞得花魁如烟,那张小白更是暴跳如雷前来拼命,被我打出妓馆,这便是整件事的起因。”
郡尉问道:“那如烟是何许人也,如何来得群芳楼?”
花千岁道:“那如烟姑娘本名金燕燕,其父去年以三百两银子将其卖入群芳楼,这是她的卖身契约。”递给了前来的衙役。
郡尉接到契约仔细看了看,传给台下旁听的乡绅,众人一一核实。交代主薄抄录一份归入卷宗,又传来金老汉问道:“你去年将女儿,以三百两银子卖入群芳楼可是实情?”
众衙役皆怒目而视,台下金老汉满脸羞愧哭着道:“老汉我实有难言之隐……。”
郡尉勃然大怒立刻打断一拍惊堂木,道:“大堂之上妄言,定加责罚。你只须回答本官所问,是否属实?”
金老汉怔了怔,哭道:“惭愧呀,惭愧!确是实情。”
郡尉对着张老汉道:“张小白与金燕燕有何关联?你如实道来。”
张老汉哭道:“小儿与金燕燕自幼相识二人本有婚约,金家已收了我的聘礼,只等其年满十六与我儿成婚。不曾想其父烂赌,为了还债竟狠心将其卖入了群芳楼。我儿割舍不下金燕燕,亦去群芳楼闹过多次。我夫妇二人年迈不中用拦他不住,也只能由他去碰壁,实指望他碰疼了能安心回家度日,不成想却丢了性命。”
郡尉对着金老汉道:“张老汉所述,可有异议?”
台下金老汉满脸羞愧道:“惭愧之极,愧为人父。的确如此。”
郡尉对着花千岁道:“老鸨,第二日所发之事可有人证?”
花千岁道:“我群芳楼内众****可以为证。”
郡尉对着花千岁道:“你且回避,”衙役上前带走,又传来群芳楼领班****,“你将当日所见之事一一详细道来。”
龟公道:“那日伯公子刚出门,张小白持砖来袭,正中伯公子口鼻,流了满身血。他身后的仆人气愤不过上前教训,伯公子见其伤势不轻,怕失手打死他,喝退手下便走。那知张小白爬过去死死抱住伯公子不放,还口出恶言辱骂伯公子,众仆人亦担心伯公子有不测,才失手将他打死。”
郡尉道:“可有补充?”
****看了看郡尉,陷入迷惑中,道:“不知哪句背漏了……”。
郡尉一拍惊堂木立刻打断,道:“切勿妄言,你只须如实回答”道郡尉提醒道,“那日张小白,说了些狠话,本官手中到有几份供词,”举起手中的供词晃了晃,“把你听到的如实禀明。”
****面露惧色,想了想道:“噢,忘了说那些气话……。”
郡尉勃然大怒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切勿妄言。”
那****惊悚赶忙补充道:“容我想想……,那日张小白抱住伯公子大腿说,‘今天你放了我,等明天我伤好了,便还来弄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郡尉道:“若有半句虚言,本官可要按律严惩。”张氏夫妇直听的心惊肉跳,不敢言其他。
那龟公道:“小的明白,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郡尉一摆手,衙役将其带下,又传来仵作。
仵作上前,道:“从义庄内尸体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与案发之日吻合。后背前胸多处肋骨骨折,身上多处淤青,剖开身体,未发现中毒迹象,胸腔和腹部亦有大量淤血,判定是为殴打致死。这里便是验尸报告。”递给了前来的衙役,郡尉仔细看完后,传给台下旁听的乡绅,众人一一核实。
郡尉一拍惊堂木道:“本案并不复杂,本官现已查明。结案陈词如下:三月初三当晚,张小白于群芳楼内寻得金燕燕,气愤不过前来闹场,与老鸨花千岁发生争执。而后因伯鸿昇竞得花魁如烟,张小白气愤不过又与之发生争执,被群芳楼众****打将出去。本官所述尔等可有异议。”众乡绅皆言无异议。
郡尉又道:“那张小白见心爱之人被人夺了去,以至于怀恨在心,于第二日手持板砖,行刺公子伯鸿昇未遂,王府众人原本将他放过,怎奈纠缠不休,恶语相向,一心求死,众人无奈将他打死。本官所述尔等可有异议。”众乡绅皆言无异议。台下那张氏夫妇直听的目瞪口呆。
郡尉对着堂下衙役道:“着一干人等签字画押”两衙役过来引导证人一一办理。
郡尉接到众人签字画押证词,微微一笑,暗忖:“王妃所托之事已成。”一拍惊堂木道:“案情明了,本官已经审问清楚,下面众人听判。第一判,金老汉毁约在先,间接导致惨剧发生,罪责难逃。着令即刻返还彩礼,按律施笞刑,鞭三下。”说完众衙役上前,拖着面色惨白的金老汉便走,那金老汉连声讨饶。未几传来三声惨叫,半月下不了地。
“第二判,花魁选拔有伤风化,即日起停办。主办人陈伯元,按律杖毙,即刻行刑。此事因陈伯元而起,着令张氏夫妇一旁观刑。”堂下众人押来陈伯元,旁边花千岁自顾不暇心中隐隐作痛,侧目不敢直视,暗自垂泪。但见那陈伯元面如死灰,被堵了嘴巴,呜呜直叫唤。验明正身,绑上了刑床。张氏夫妇站立一旁,哪曾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一顿棍棒下来,活活打死。唬得那张氏夫妇心惊肉跳汗流浃背,两股战战。
郡尉见行刑完毕,道:“第三判,张氏夫妇纵子谋刺王族公子,按律当诛满门。”一拍惊堂木,吓得他夫妇二人面如死灰,瘫倒在地。那张氏夫妇突然大声喊叫:“草民不敢了,草民不告了。”郡尉一看微微一笑道:“王妃慈德昭彰,念尔等年老体衰,痛失幼子,且事出有因,特降下口谕,可免满门死罪。”唤来衙役,端出二封银子,“王妃圣慈,着人送来纹银五百两,让尔等养老。你夫妇二人尚有两子军中服役,可选一人回来侍奉。还不谢恩。”
张氏夫妇如释重罪山呼:“王妃圣慈!王妃圣断!”声声震耳,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那受害者……。衙役上前来,拿过文书,张老汉签字画押,领了银子包好,四名衙役护送着回了家。
这时节主薄言:“文书之上仅有原告手印没有被告,强行结案只怕日后授人以柄。”符惕笑了笑道:“你带上文书找伯稷,他此刻必在濡须北大营,只有他知道伯鸿昇在哪里。”
主薄满脸诧异先去了趟去王府,管家言将军已回军中,又快马赶去了濡须北大营。伯稷见到主薄当下一惊,看完文书笑曰:“吾儿安矣!”
当晚主薄回来复命,郡尉笑着问“找到伯公子没?”
主薄气呼呼道:“我等去往营外一处僻静农舍寻着,事情已办妥,那伯公子过的清苦,其父过来时二人又起了争执,我连饭都没吃便赶了回了。”
群芳楼内,花千岁拿着官府文书,叫来五馆老鸨商议,众人皆愁云满面,不知如何是好。第二日花千岁禀明郡守,江蓠思索一番道:“既然王妃有旨,我等理当照办,明年不评花魁便是。”花千岁闻之花容失色,江蓠沉吟道,“现在风声紧,别往刀口上撞,要评也得换个花样,变变规则,以后就改评花榜吧!”五鸨闻之皆大欢喜。
这日监御史府内管家刘安来禀:“大人,王府那案子结了。”刘季失望道:“这么快结了,消息属实吗?”管家道:“准确无误,郡尉府里我安插了耳目。那张氏夫妇也不闹腾了,要不要去查查案件卷宗,找找把柄。”刘季怒道:“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符惕老奸巨猾,郡尉干了这些年,他结得案岂会轻易授人以柄。这武陵王好生了得,只怕是君上还要再耐心等等了。”这些年天下太平,伯帝雄心勃勃一心想着削藩。帝国二十余年没打过大仗军备逐渐废弛,伯贤手握雄兵二十万虎视眈眈雄据一方,兵强马壮声威日盛,伯帝寝食难安。一直寻找机会发难,先收回地方官吏任免之权,再伺机削弱兵权。
一日上午王府一处院落,伯璃正在丹炉的热水中吸着热量,伯隅正往里添着柴火,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伯璃道:“五叔我好辛苦。”伯隅道:“辛苦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这时管家过来了,依旧满面堆笑,怀抱着一根长条木匣,道:“王爷让老奴将此物呈给公子,说是冠礼应送的礼物,迟了些时日。”伯璃一听,心中暗喜道:“不知何物,五叔你且替我收下。”一旁伯隅嘿嘿一笑道:“爷爷就是偏心,有好东西都送于你。”木匣上封着一层蜡已经起开过,打开现出一把剑来,里面还有一把匕首,外观和长剑无二。有诗为证:“琉璃玉匣吐莲光,错镂金环映日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剑鞘紫檀制成,纹理美观,不翘不裂,并镶以银、铜镂花饰件,古朴、庄重。剑柄上有多道圆箍,铸有极其精细的十一道同心圆圈,辅以金丝银线缠绕,拿在手中防滑。伯隅拔出剑来寒光一闪,倒吸一口凉气,道:“果然是把好剑!”。但见那剑身发乌,阴刻着“博野剑”三个字,小篆体,浇了金水磨平。那剑装饰独特,剑身镌刻以七星图案,亦自带浑然天成的罗圈文。伯隅道:“这把剑定是陨铁打造,看那罗圈的纹路,似这陨铁不曾被熔且未添辅料,浑然天成的材质极其罕见,必是出自欧冶子之手。”伯隅拿在手中颠了颠分量,道:“剑重三斤,刚刚好。”这时几个小厮搬来五卷草席和一摞纸,伯隅跳起凌空一剑,一道剑气袭来,草席皆拦腰折断飞出老远,又拿来草纸用剑一划,穿透三十余张,不禁叹道:“好剑!”趁兴又耍了一套剑法,道:“璃儿看好了!”但见伯隅挥舞着博野剑,动作越来越快,周围渐渐被一团白光包裹。伯璃躺在热水里,目不转睛看着,惊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玄妙的剑法。”伯隅施展完,收起剑,爱不释手道“再不出来,我可要拿走了。”伯璃笑了笑道:“五叔真会说笑,仙家哪能看上这些凡品。”伯隅笑了笑,道“这几日,有点不像你了。”说完又往丹炉下添了点柴火。
王府大厅里王爷正在烦恼,前几日几只商队进入寿华县内神秘消失。郡尉来报:“刚收到当地县尉公文,那青龙山的匪徒,袭击了过往商队,劫掠了财物,杀光了所有商人,将尸体偷偷掩埋。县尉前去剿匪大败而归,那伙悍匪还袭击了寿华县城,扬言要活捉县令和县尉。”王爷听完十分震怒,道:“这事又出在寿华县,为何当地匪患越剿越重。”随后传来众家将共同商议对策。
下午,伯璃正在练剑,这时管家来报,说:“门外来了个后生自称陈婴,有急事想见少爷。”伯璃高兴问道:“就他一个人来了?赶紧让他进来。”那陈婴慌慌张张赶来,道“陈贯有难,还望公子施以援手。”伯璃道:“此间有耳,进屋慢慢道来。”进了屋,又命暖儿端来一杯白水,陈婴大口喝完,道:“陈贯父亲前几日犯了王法,被当堂打死,他赶来料理后事。这几日前来要账之人排长队,他娘正安排账房一一结账,眼看就快没钱了,这武陵城和他家有点关系的都躲开了,眼看山穷水尽。”伯璃道:“大概需要多少银两?”陈婴轻声道:“查过账,天大的窟窿,三千两。”,伯璃吃了一惊道:“为何欠了这些银两。”陈婴道:“他父常年浪迹烟花柳巷,花钱如留水。他娘气愤不过带着陈贯回了十里亭。他父为了堵账上的窟窿,只要是存入缘衣坊银一百两每年贴息一两。”伯璃惊讶道:“我听闻将银存入其他商户,每年反交托管费,其父必是山穷水尽出此下次。”陈婴道:“那些人见有利可图纷纷存来,一遇风险纷纷来取。”伯璃道:“我账上还余一千多两月钱,你先拿去用渡,剩下的我找人想办法,晚上你再来取。”伯璃叫来管家带上钱和陈婴一同去了。伯璃找来洛儿和秦怡一起商议,又凑足了一千两银子。晚上陈婴过来,伯璃道:“这些银两你先拿回去救急,余下的明天我再想办法。”陈婴摆手道:“钱够用了,自打我和管家送了趟银子,那帮人渐渐都散了,不知何故。”……
第二日上午,伯璃配上剑腰间别着匕首,带着洛儿、秦怡一同去了缘衣坊,里面稀疏几个顾客,小伙计正忙着。陈婴见他们来了,领进内庭,大堂当中放着一口棺材,几个黑衣人正订着钉子。灵前摆着供品,上着香,一名黄衣道士念念有词绕着棺材,作法超度亡灵,陈贯与其母一旁烧纸哀戚之至。一行人祭拜一番,陈贯答谢。伯璃道:“节哀顺变,保全金玉之躯,切莫过度悲伤。”又问道:“何日返乡?”陈贯答:“明日便要返乡安葬,谢谢你救了我,欠你的银子我会尽快还上。”伯璃道:“不用还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我何必如此见外,我视你二人情同手足,明日我还来送你。”众人一起又聊了良久,起身告退,陈贯道:“我今日重孝在身,不便出门,带上陈婴出去见见可好。”众人出了缘衣坊,心情低落,走了一节路,陈婴肚子直叫唤,脸一红道:“吃不惯城里的饭菜,所以……。”伯璃笑着道:“今日带你吃顿特别的,担保你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