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舌头上的粘液和着骡子呼出来的草腥味，熏得顾大娘胃里阵阵的翻滚。想吐，却被抓破天紧紧地捧住了脑袋，动弹不得，心想:”真让那个奶孩子的刘大喇叭说准了，看来今天要死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怜了这一家老少啊，没人做饭，没人补衣，他们的日子今后怎么活?还有我的儿子郑小正这刚上小学三年级就没了妈，上学的时候会不会被同学笑话啊，被同学欺负啊?”
“妈，你吃馍，嘻嘻，快吃啊!”住破天捧住顾大娘，把脑袋又往骡子嘴里递了递!
骡子咧着嘴，”咯咯咯”的又恐怖的笑了起来，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把那张吃素的嘴，张得老大，拇指大小的板牙，对着顾大娘的脸就啃了过去。
“小正，妈再也见不到你了”顾大娘看到，骡子的大嘴，心里万念俱灰，心里只想着最亲的人，每个女人最亲的人当然就是自己的孩子。
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骡子张嘴的一瞬间，柴门吱嘎一声，开了，抓破天和骡子听到动静，停住了动作，同时往柴门看去。
郑小正挎着书包，从院子里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惊愕的问:”妈，你们干啥嘞?”
顾大娘一看，自己的儿子出来了，顿时底气壮了许多，求生的欲望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管郑小正大小那是自己的儿子，对着儿子高喊:”小正，快救妈妈，快帮妈打那个****的疯婆子，她要害我!”
农村人，特别是北方的农村，每个家庭都要有个儿子，没儿子那就绝户头，绝户头女儿再多都会被村子里看不起，被村子里的人欺负，有儿子就不一样了，有了儿子等于有了后台，有了希望和盼头，也有了和别人较劲的资本，农村话说，前三十年看父待子，后三十年看子待父，也就是这个道理!反之，做儿女的反哺孝道也是每个中国人最基本的原则，中国人最容易被惹怒的是什么?就是侮辱自己的母亲，中国人保护自己母亲的气节，那是与生俱来的，自己的母亲会想自己的祖国一样，绝不容别人侵犯，这就是儒家的思想，齐家治国平天下!
郑小正听到母亲的话，娘的，你敢害我妈，我弄死你，小男子汉的要保护母亲的怒火烧了起来，立马发疯一样冲向抓破天。双拳抡圆了，打抓破天，边打边喊:”放开我妈，放开我妈，你这个疯婆子!”抓破天挨了郑小正的拳头，没事儿人一样，咧着嘴歪头看着郑小正:”嘻嘻，小馒头，来了一个小馒头”根本不理会郑小正，双手用力，又把顾大娘往骡子嘴里送了送!
顾大娘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劲，双脚蹬踢着抓破天，手上也没闲着，对着骡子一顿大嘴刮子猛抽。
那边顾大娘性命暂时无忧，这边郑小正眼看，抓破天对自己的拳头根本没反应，搂着抓破天的腿，上去咬了一口!抓破天吃疼，抬腿把郑小正踢了出去，郑小正摔了个狗吃泥，一骨碌爬起来，正好捡着顾大娘掉下的牛鞭。
郑小正掂在手里，好歹也算个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抽了抓破天一鞭，蛇皮的辫梢打在抓破天身上，抓破天动都没动，咧嘴笑着看着郑小正:”妈，你先吃这个大馒头，嘻嘻，待会再吃这个小馒头，嘻嘻!”
“草你马，还想吃!我让你吃!”使出吃奶的力气，抡起鞭子朝着抓破天再一次抽过去。
郑小正心太急，鞭子抽的太高，一下子抽中了胡同里的电线。
屋檐下的电线晃悠，擦火了，“兹兹”的火星四射，电流通过鞭子传到了郑小正手上，直接把郑小正打飞了。
鞭梢带着火花，从电线上滑落，正好抽在抓破天的身上
抓破天嗷的一声，松开顾大娘，捂着脑袋，像是被石头击中的野狗，怪叫着窜了出去。
寂静的四周，突然间全是，鸡鸣，狗叫。像是别人松开了捂着你双耳的手。
刚才要吃人的骡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骡子直挺挺的倒下，旋即窜了起来，之前死活不肯进院子的骡子，现在吓惊了一般，逃跑似的，蹿越过郑小正家低矮的土院墙，径直逃到牲口棚里。
顾大娘顾不得摔倒的疼痛，爬起来，就去看被电到的郑小正。
“小正，小正，你别吓唬妈啊!”郑小正听到叫声，在顾大娘的怀里，睁开了眼。
郑小正缓了一下神，赶紧问:”妈，那个疯婆子嘞?”
“跑了，被你打跑了，我儿子真厉害”顾大娘轻轻揉了揉郑小正的脑袋，夸奖！
“妈，我去喊人！赶紧逮着那个抓破天”郑小正从顾大娘怀里起身。
“不能去”顾大娘急忙拦住郑小正。
“为啥啊”
“说出去丢人，街坊邻居会笑话咱家，显起来咱们家窝囊，一个傻子都敢欺负咱”
“那我去叫我爸起来！”
“也不能去，你爸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还得种地，让你爸多睡会儿！对了，小正你怎么半夜三更起来了”顾大娘站起来，问郑小正。
“啥半夜，都快明了，我准备去上早自习了！”郑小正拍拍挎在肩头的书包说。
“那你赶紧去上早自习吧！待会再晚了”
“我去了，万一抓破天在回来怎么办？”郑小正担心的说。看着黑洞洞的胡同口，好像抓破天在黑幕里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