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亦博眼神模糊，紧皱着眉。如果不是小新说出来，这件事他都不知道。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拂言，他突然感到心痛，可是为什么会心痛？难道，难道……是爱？如果不爱，为什么会感到心痛？心不动，则不痛！
他一直以为他爱的是熙熙，可是跟她在一起，他发现自己并不快乐，每天想的都是拂言。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内疚，内疚才跟她在一起一个星期，又因为心疼熙熙，跟她分手。他以为是内疚，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拂言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他举起手来，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
“二哥，你干嘛？”亦枫赶紧阻止他。
他觉得自己该打！为什么总是优柔寡断？为什么总是学不会面对？为什么总是学不会聪明一点？
“小枫，二哥这是在帮拂言打自己，我深深伤害了她，该打！”
“够了！”亦枫大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优柔寡断？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拂言姐，那你就放下你那优柔寡断的样子，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保护她！如果你不好好珍惜，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亦枫一口气说完。把钥匙放在他手上，拿上围巾就走了。
亦博在原地愣了几秒，片刻，回过神来，跑起拂言……不久到家了，亦博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她的脸上因喝醉出现红晕，像极了苹果；虽然睡着了，但她还是在皱眉。亦博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捋了捋她的头发，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把她当做朋友、兄弟看待，却不曾想过她竟然暗恋了自己七年。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一直没想过，近两年来，他又一直把目光放到熙熙身上……
他握起她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拂言，我想明白了，原来我喜欢上你了！之前我的心一直很乱，加上我那该死的优柔寡断，我变得很迷茫……可是，跟熙熙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自己根本不快乐，我脑里，心里想的都是你！拂言，原谅我好吗？”他握得更紧，想把她紧紧抓住，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他俯身，轻轻含住她的唇瓣，向她转达他的爱意……
第二天早上五点，她是被吓醒的。她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怎么会，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她梦到自己孤身一人在雾气蒙蒙的森林里，雾很大，看不清方向。她叫唤着小新，亦博，可就是没有人回应她。森林里，没有鸟叫声，没有风吹的声音，安静得可怕。她漫无目的地有走着，忽然，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她不能呼吸了，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这魔爪……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些。忽然，她的身体抽搐一下，紧接着，身体内某个地方就像裂开一样的绞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她赶紧从床上起来，却痛得摔倒在地上。她躺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好久，才好些。她以为自己昨天喝了好多酒，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爬上床，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早上七点，她站在卫生间梳头，胸口又像先前那样痛起来，她无力叫着小新，可是小新已经出去了。
事情绝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待慢慢恢复后，她随便穿一件羽绒服，决定去医院看一下。
……
从医院出来，拂言的眼神涣散，整个脸都紧绷着，手紧紧攥着检查报告。“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病是遗传的……手术的话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医生的话不停回荡在她脑海里。
她怅望灰天，“老天，你是在可怜我吗？看我在世上活得这么痛苦，所以想早点让我去天堂找我爸妈吗？”她心灰意冷，苍白的脸上无一血色。百分之三十？那么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死掉……
为什么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机率，就不能换个数据吗？非要跟以前爸爸得生的机率同样一个数据？当时爸爸冒险去做了手术，可是谁知道在手术门口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睁着眼睛，难道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她已经绝望！
她随便一挥手，居然会有一辆车停在她前面，在A市总是不那么容易拦到车，老天这是最后对她的怜悯？
随手掏一张一百块钱的人民币给司机，要求出租车司机能有多快就开多快。看在毛爷爷的面子上，如闪电般的速度，用了15分钟就把她送到家了，先前她从家来医院用了25分钟。
她脸上的表情真正诠释了万念俱灰，眼神淡漠。从未觉得自己的脚步如此沉重过，走一步仿佛很久很久。
桌上摆满了菜肴，散发出可口的气味，可是她为什么没有胃口？
她的目光随之落到还来翻炒的声音的厨房，苍白如雪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小新从来都是以上得了厅堂，下不了厨房的形象，她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做起饭？
她迈开沉重的脚步向厨房走去。
在厨房里的不是小新，而是他韩亦博。拂言觉得那一秒，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她的耳边再也没有那些翻炒的声音，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仿佛变成了慢镜头，一丝一缕地牵动着她的心。
仿佛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来，双眸一下和拂言的双眼相对，她如闪电般快速躲他的目光，移动脚步，却被他在后面死死抱住。
他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韩亦博吗？
拂言愣住！
“拂言，我想明白了，原来我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而已。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原谅我好吗？”
拂言回过神来，听到他承认他喜欢自己，这次没有喝醉，是真实的他。她心里除了高兴，却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痛。为什么？为什么偏要在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才能听到没有喝醉的他说出这句话？
她拒绝手术！她害怕跟父亲一样的结果！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不手术或许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即使过程很痛苦！
她的脸上已是两行泪水，压住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重的鼻音：“你又没有错，不需要我原谅你什么。韩亦博，你以后好好对熙熙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她挣脱出他温暖的怀抱，假装冷静地看他；可是，泪水已经出卖了她。
“我已经跟熙熙分手了！熙熙一直以来爱的是大哥，不是我；而我，爱的人也不是她，而是你，拂言！”韩亦博脱口而出。
这话固然感动，但是能怎么办呢？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既然长痛不如短痛。以后难免他被伤得遍体鳞伤，现在还不如彻底了断：“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有她懂得，此刻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