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家的期待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愤怒。去手术至少还有希望,如果不手术,那就等于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坐等死。
宫拂言,你好狠的心,你死了可以解决你的痛苦,可是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怎么办?萧涵哲想。
“你必须手术,我已经让美国最有实力的团队来到A市给你手术,后天,后天就手术!”萧涵哲急切的语气与以前他沉稳的语气截然不同。
当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的意识好像被什么刺激一样,硬要把他弄回现实。当他进卫生间看到躺在地上痛苦的她,他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已黑暗,他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绞痛……
“萧……阿涵,我得生的机率非常小你知道吗?我不想手术是因为我不想进了手术室之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再也看不到我的朋友们了,你懂吗?所以我不能手术!”坚定的语气似乎谁也不能再改变她的决定,可是,她的心却痛苦不堪,眼泪汪汪。
“宫拂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痛苦着就代表关心你的人也痛苦着,你能不能为他们着想一下?手术是有希望的,不手术都等于一点希望都不给你自己和关心你的人!”萧涵哲怒道。难得一贯沉稳的他会情绪失控。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变得不知所措,变得不像自己。
“……”拂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她自私了,她从来没有为他们考虑过,她只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他们之上,可是这样对他们未必不是好的,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们还能玩耍,旅游……
萧涵哲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顿了顿,无力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突感感伤。这个男人,是在为她难过吗?
“小新,亦枫,拂言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我们去给她买点补品。”夏语说。
小新和亦枫点点头,随着夏语出去。
拂言泪眼朦胧看向沉默低头的韩亦博,他呢,他会怎么想?他也希望我手术吗?拂言想。
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拂言清楚看到他红润的眼眶和眼神中的不安与难过,脸上写满了痛苦与不安。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缓缓开口:“拂言,别哭了。做回以前那个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掉眼泪的宫拂言!”
可是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她哭得更放肆。这一刻,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再假装坚强,假装没事,这几天,她压抑得太多,现在就任由自己哭出来吧!
现在的亦博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在拒绝他,不是她不爱他了,而是她怕拖累他,怕她走的时候他会痛不欲生。可是,为什么不能让他跟她一起面对呢?如果结局是一样的,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亦博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掀开白色的被子,寻求他温暖的拥抱。
亦博坐在床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手摸摸她的头,这个女生,承受得太多。“傻瓜,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亦博哥,你知道吗?当我爸的尸体从手术室抬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有多痛苦吗?那时候我感觉我就算我的天塌了,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再为我撑着……我好害怕,我怕自己会跟爸一样的结果,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们……所以,我不得不自私,这样才能跟你们在一起久一点,哪怕结局不会像童话那样美好。”她歇斯底里地拽着韩亦博的后背,痛苦着,害怕着,绝望着。
“如果结局似童话呢?”他说着慢慢轻轻地推开拂言,为她擦拭眼泪,对她微笑着,在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微笑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他说,“每年夏天,就听见知知不休,使事忙的人听了很烦的蝉声。
一天,有一个人在树下拾得一只病蝉,身躯微微颤动,没有声响。跟那曾知知不休地在树上过日子的小东西截然相反。蝉那么小,却那么响,竟响彻一个夏天!那人问:何必聒聒?只不过是夏天罢了!
他的朋友告诉他:它等了十七年,才等到一个夏天。也就只有这个夏天,它从泥土中出来,从幼虫成长过来,秋风一吹,它的生命就完结了。
那本来的生活历程就是这样,它为了生命延续,必须好好活着。哪管是九十年,九十天,都不过要好好地活过。”亦博讲得正是散文家明川的《蝉》,跟她说这个,就是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不管生命短暂长久,都应该积极面对,好好地活。小小的蝉的生命都如此有意义,拂言,你呢?是不是也应该积极面对你现在的处境?蝉没有选择,而你,有选择继续活下去的权利!”亦博意味深长地说。
拂言所有所思:一个小小的蝉苦等十七年,就是为了一个夏天的响声。那我呢?让自己就这么走了吗?蝉有如此的勇气,我,为何不可以?正如亦博哥所说,我是有选择的,那我为何不能赌一把,就算结局不是童话,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
“亦博哥,你也希望我手术?”
亦博:“虽然这非常冒险,很可能再也……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相信叔叔阿姨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他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爸妈,你们也是希望我手术吧?她想。
“亦博哥,你知道吗?我的肺病是遗传性的,我……”
“我都知道!萧涵哲请来美国的实力团队,美国的科技非常发达,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好吗?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等你手术完之后,我们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宫拂言,勇敢一次吧!
“我答应你,去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