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呓清感觉自己躺在一条河流中,水滚热滚热的,烫得她十分不舒服,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发软,她拼命地挣扎着,水流声越来越大,最后她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叫喊:“呓清!”
裴呓清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枕在萧昱祺的大腿上,她跪在地上,哭着喊她的名字,可她刚张开嘴巴想说话,鼻血就流了进去,满嘴的血腥味。
膝盖可能被磕破了,裴呓清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她咬着牙,竭力不发出声来。
“呓清,怎么办?你的鼻血止不住。”萧昱祺已经满手都是鲜血,她捂着裴呓清的鼻子,血还是不停地流着。
裴呓清说不出话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着眼前微弱地说了一句:“去医务室。”
萧昱祺点点头,但是她那么瘦小,根本没有办法扶裴呓清起来,她只好找人帮忙。看着四周的人,她声泪俱下地说:“谁来帮我一下,送呓清去医务室?有人可以帮忙吗?”
周围跑过了一个又一个同学,他们有片刻的停顿,然而在看到裴呓清她们两个满身的鲜血之后,便很快地跑走了。
萧昱祺渐渐地绝望了,看着裴呓清的目光里透露出深切的恐惧。
“呓清,怎么办,怎么办?”她焦急地喊着,泪水落在裴呓清的脸上。
“别怕,昱祺,我不会有事的。”她悲凉一笑。
这样的感受也许萧昱祺没有办法体会,而在裴呓清六岁那年,她就清楚地感受到,什么是人情冷漠。
那年,妈妈出去打工后,裴呓清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前等她,太久没有吃东西的她又饿又冷,但仍执着地守在门口等她回家,时不时地向路边经过的人们讨些东西吃,可没有人愿意施舍,结果裴呓清饿晕了。
当裴呓清醒来的时候,夜很深,寒意一阵阵袭来,她望了望四周,没有妈妈的身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有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裴呓清勉强支起身体,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倒下,双腿却不听使唤,还未完全站起来,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呓清,你别吓我,你别动,别动了……”萧昱祺哭喊着,对着四周拼命地喊,“我求求你们,帮我一下好不好?帮我一下好不好?”
“上来。”正当她们无助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裴呓清看了过去,原来是夏宸茗。他蹲下身子,示意萧昱祺把裴呓清扶到他的背上。
萧昱祺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咬着牙将她扶到夏宸茗的背上。
他的背很宽,透着阵阵暖意,而萧昱祺跟在裴呓清和他的后面,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如果……如果爸爸在这里,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背着我冲往医务室呢?
他的背,是不是也这样宽、这样暖?
裴呓清很少想起爸爸,连他的样子她都没有看到过。可是在她的心里,竟如此渴望他的存在,神一样的存在……
医务室很快就到了,夏宸茗和萧昱祺小心翼翼地把裴呓清放到床上,萧昱祺扯着医生的衣服摇晃着:“医生,你快救呓清。”
夏宸茗可能觉得萧昱祺太聒噪了,十分霸道地把她拉到一边,冷声说:“不要打扰医生。”
医生听说裴呓清今天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不停地唠叨着:“现在的家长是怎么看管孩子的?连孩子的饮食都不管不顾!这么虚弱的身体竟只吃一个三明治,还在体育课暴晒!今天是流鼻血,下次就直接进火葬场了。”
裴呓清的心霎时凉透了,明明医务室里没有开空调,明明天气十分炎热,可她却还觉得很冷,冷得让她牙齿发颤。她看着萧昱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昱祺已经冷静了下来,慢慢地走到裴呓清这里,抱紧她,“下次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吃饭了!”
裴呓清抓住萧昱祺的手,淡淡的血腥味仍然弥漫在她们两人之间,进系统如觉得一阵酸涩,很想流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萧昱祺那黑亮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想,除了林沫茵,自己将会有生命中的第二个好朋友。
而自己,也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护这个单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