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茗,这家好像没人。”裴呓清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栋房子前说道。
棕色的屋顶和栏杆,简单却雅致的落地窗,门前有一块小小的草坪,草坪前是一片很小的湖泊。湖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粼粼的波纹。好漂亮的别墅!
“没关系。”
夏宸茗走到紧锁的木门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锁上敲捣了一阵儿。
“咔嚓——”锁居然被打开了!
“宸茗……你怎么……我们这不是……”裴呓清站在一旁,膛目结舌外加语无伦次。
身为贵公子的夏宸茗,怎么谙熟这种小偷才会的伎俩?
“一会儿告诉你。”他扶着裴呓清的肩膀,将她推入房子里。
“啪!”灯被拧开,照亮了这个温馨雅致的房间。
印着大朵金线菊的波斯地毯,浅黄色的麻布沙发,上面铺着厚厚的割绒印花沙发巾。沙发正对着一堵挂着油画的红砖墙,红砖墙下面的壁炉里,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炉火。
很温暖的感觉。
只是——
“宸茗,如果主人突然回来了,你就走左边那个窗,我走右边那个,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裴呓清走到窗边小心地看了看,说道。
“傻瓜,我刚看过了,车库是空的,主人应该是下山去了。”夏宸茗笑着摇摇头,按着裴呓清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我们下不去,他当然也上不来了。”
“也对哦!”裴呓清恍然大悟。
“看来你不适合做贼。”夏宸茗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门看了看,“冰箱里有一些肉类,我去加工一下,做些吃的,请稍等。”
“好啊!”想不到夏宸茗竟然懂烹饪!
“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如果觉得好吃,不要到处乱说哦。”
“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做给呓清你一个人吃啊!”
呃,又来了。
“宸茗,这样……暧昧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太多,小心人家当真呢。”裴呓清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
“好,都听你的。”他走到沙发便蹲下,轻声说道,“如果觉得累了,就先躺着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叫你起来。”
柔和的灯光下,他俊秀的眉眼如同一泓温润的湖水。
“好。”裴呓清在沙发上躺下,他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桔梗和烟草混合的香味,少了些许冷漠和高贵,如同隐匿在大片向日葵中的睡火莲,奢华低调地藏在一片柔和明媚中,隐现一角华丽和魅惑,却又如此平易近人。
她看着仅穿着一件白色T恤在厨房忙碌的夏宸茗,突然有些恍惚,觉得此刻的场景,居然是这样温暖。
“呓清,起来吃东西了。”夏宸茗的声音将裴呓清从沉睡中惊醒,空气中传来一阵浓浓的食物香味。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涣散的眼神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眼睛瞬间成了星星状!
好精致的食物!雪白的瓷盘里躺着一块嗞嗞冒油的五分熟热牛排,鲜嫩的肉质还带着丝丝的粉红,上面淋着香味四溢的酱汁,让人恨不得马上咬上一口。旁边是几团黑糊糊但看起来鲜嫩可口的不明物体,一块黄色酥脆的苹果派躺在一旁的小盘子里,盘子的旁边还摆着一杯橙黄的果汁。
“先尝尝这个。”夏宸茗用叉子叉起那团黑色的不明物体,递到裴呓清面前。
“这是——”
“羊肚菌。”
裴呓清用力咬了一口,鲜嫩的口感,带着酱汁馥郁的香味,在口腔里缓缓弥漫开,她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好好吃啊!宸茗,你可以去星级饭店做大厨了!”裴呓清含着一口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为什么要去星级饭店做大厨呢?”夏宸茗浅笑,拿起一个西红柿慢慢吃着,“每天在家做给你一个人吃不是更好吗?”
裴呓清直接忽略他的话:“你有专门学过厨艺吗?”
“小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子,她很瘦小,那时候最大的心愿是把她喂胖一点儿,于是跟家里的厨师学过一段时间——”
“那她后来长胖没?”
“没。”简短的一个字,却似乎隐含着淡淡的伤感。
仿佛又看到那个华丽却阴暗的小房间里,长发卷曲着披散下来的小女孩赤脚站在窗边,抬头仰望苍茫的星空,唱着那些缥缈悲凉的渔歌,神情孤寂而绝望,如同啼血的夜莺。
一个每日都生活在屈辱和悲伤中的人,哪怕是将上帝才能享用的美食放到她面前,她也不会低头看一眼吧!
裴呓清一边吃东西一边凝视着夏宸茗,此刻的他,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神情那样寂寞哀伤。
一定是痛彻心扉的记忆。所以即使隔了无限久远的时间,再想起时,依旧痛不能言。
“那宸茗要继续加油哦。”呓清缓缓说道。
夏宸茗笑笑,说道:“多吃点儿,要把它们吃完。”
脚步声突然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急促的狗叫声。
裴呓清一跃而起:“宸茗,有人来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一只巨大的雪橇犬眼中泛着凶光,一跃而入,带着要把我们撕碎的凶猛气势朝我们冲来!
“小心!”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她下意识地回身抱着夏宸茗往地上一扑,将自己的后背对着猛然冲过来的巨犬。
“是谁?”跟在雪橇犬身后的人严厉地问道,随即,听到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赵伯,是我。”夏宸茗应道,脸上却缓缓浮起惊喜的笑容,看着裴呓清的眼眸突然温柔如水。
她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转过头,却看到雪橇犬巨大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它喘着粗气,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夏宸茗的衣领,一副撒娇的模样。
“少,少爷!”门口的声音无比惊愕,猎枪被重重放下,那人立刻跑了过来,“哈瑞,快起来!”
夏宸茗抱着我坐起来,手伸出去逗着狗,说道:“这么久不见,哈瑞又长高了。”
“少爷,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奔过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宸茗,这是……”裴呓清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这是我家的别墅,以前每年冬天我和洛谙都会上来,跟赵伯还有哈瑞出去打猎。”夏宸茗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笑着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能把门弄开了?”
这家伙!
“太可恶了!我一直当自己是贼,还随时准备逃跑来着!”裴呓清重重地揍了他一拳。
夏宸茗一把握住她的拳头,五指合拢,紧紧地包裹住,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抚摸着,声音低柔:“我怎么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去呢……”
这边还是夜未央,而遥远的欧洲,却正是晚霞满天的黄昏时分。
“他们睡着山上的别墅里,晚上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但是……我们拍到了一张照片。”
模糊不清的照片,却依旧能够看到别墅的门口,一个高大的人举着猎枪,一只雪橇犬跃入屋内,瘦弱的少女惊慌却决绝地就爱你个少年压倒在地。
视线定格在那张满是勇敢和无畏的面孔上。
那是他最爱的,她的神情。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终于,将照片捏成一团。照片尖锐的棱角几乎要刺破掌心。
“替我去定一张机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