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的体育课都是最难熬的。
“砰！”
“啊！”网球带着重重的力道，飞过球网直接砸到裴呓清的胸口，如同被人用力地砸了一拳，她忍不住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网球拍随即落了地。
抹了抹汗水抬起头，炽热的阳光下，对面穿着名牌网球裙的女孩子一手叉腰，一手将球拍搭在肩上，颇为挑衅的看着裴呓清。
“打得好，梦旖，再用力点儿！打断她的鼻梁！”一旁的女生高声喊道。
尹夏沫将黑发高高束起，穿着洁白的网球服，坐在一旁的伞下悠闲地看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裴呓清喘着粗气，捡起球拍，抛球，挥拍，击球。
毫无力量的球飞出去，立刻又被楚梦旖用漂亮的动作击了回来，角度无比刁钻，裴呓清在球网前东奔西跑，疲于奔命。
本来就已经透支的体力此刻已经消耗殆尽，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耳朵里也有“嗡嗡”的轰鸣声，连目光都已经开始迷离。
“她快不行了，梦旖加油，用你的球将她打倒！”
“萧梦旖好样的，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不行了，扔掉球拍，倒下吧，再不停下来，也许会死在这阳光下。
可是……
“比赛时间到，下课。”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搞什么啊？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吗？”梦旖站在球网的另一边尖声叫道。
“我宣布下课，有意见吗？”萧昱祺面无表情地走到裴呓清身边，挽起她的手臂，在耳边温柔地问道，“呓清还能坚持吗？”
“可以。”裴呓清强撑着说道。
“她们是故意的，楚梦旖以前是专业网球运动员，班上任何和她对打都无力招架，更何况刚刚请过假的你。”
“班长，提前下课，让老师知道，处罚可是会很严厉的哦。”缓慢的语调——是尹夏沫。
“大家已经在阳光下活动了两个小时，都需要休息。”对尹夏沫还是有点儿畏惧，萧昱祺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冰冷。
“请问大家想休息吗？”
不知什么时候，班上所有的女生居然都聚集了过来，尹夏沫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刻齐声答道：“不想——”
“你们……”萧昱祺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尹夏沫抬起白皙的手腕，手上的镶钻手表在阳光反射出耀目的光芒：“还有半个小时，让她们把这场球打完。”
“不行……”
“昱祺，半个小时我还能坚持。”裴呓清朝萧昱祺笑笑，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球拍。
身为班长的眼前，也有她的难处。
“呓清，你把球拍放下！”萧昱祺跺了跺脚。
裴呓清却已经拿着球拍站到了球场上：“来吧，楚梦旖！”
奔跑，挥臂，击球。火热的空气吸入鼻腔，呼出更加炽热的气息。
对面的人影晃动着，一举一动都如舞蹈般优美，而裴呓清，此刻汗流浃背，嘴唇发白的她，看起来一定狼狈不堪，全无形象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裴呓清，明明连握拍的手都在颤抖，却还坚持在球场上奔跑着。楚梦旖发的球一次又一次地击中她的身体，如同冰雹落在身上，一下一下地疼痛着。
胸腔仿佛要炸裂一般，眼前的球网也成了重叠的幻影，如同炼狱一般的折磨。
许洛谙，你是妖孽，也是禁忌。自己不过是沾染了你一点儿气息，便要遭受这样严厉的惩罚，你看，这样严厉。
仿佛一万年那么久，萧昱祺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时间到，下课。”
转过头，看到楚梦旖有些丧气地走到尹夏沫的身边，而尹夏沫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没有击倒我，她们一定很失望吧。
裴呓清不等萧昱祺走近，便一个人支撑着穿过球场，走到教学楼后面隐秘的水池旁。然后，无力地瘫倒在水池旁。最后一丝力量终于从身体里抽离，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脸颊摩擦着粗糙的台面，裴呓清听见自己的呼吸，粗糙、浑浊，如同受伤的小兽。
“为什么不开口拒绝？”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裴呓清转过头去，看到一些穿着黑色的制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细碎的落在一些的身上，迷离而梦幻，让英俊的少年幻化成迷糊的线条。
“为什么要拒绝？”裴呓清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我明明可以的啊。”
“要我去告诉洛谙吗？”
“不用了。”
这群在学校里横行惯了的女孩子会忌惮什么呢？让牙齿出面，只会让她们用更加阴损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一些狭长优美的眼睛注视着裴呓清，很久很久，突然走近，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裴呓清，你刚才趴在水池边微笑的样子，站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呢……”
什么？
裴呓清惊愕地看着夏宸茗，却看到一抹笑容如同涟漪一样在他嘴角缓缓扩散开，一方整洁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表情？开开玩笑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个轻佻的家伙，裴呓清松了一口气，接过他的手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咦，你不是应该在足球场那边吗？怎么会看到我们的比赛呢？”
身边没人回答，裴呓清转头一看，刚刚还立在身边的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得真快……”她嘟囔着，将手帕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拧干。看来手帕只能下次还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