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床边曼纱重重叠叠,整个房间寂静得可怕。
一只修长的漂亮的手伸了出来,国师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舔掉自己嘴角残留的血液,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半合着眼眸的苏子衿。
如今他那双眼睛再不是黑色的,而是紫红色,散发着细微的光芒。
“看样子,你也饿了呀。”他朝门外喊了一句,“带进来。”
在门外的少女被人粗鲁的拖进房间,丢在苏子衿床边,那少女害怕的颤抖,“不要……不要……怪物……”
国师坐在一边,喝着下人奉上的茶,安静的等待着。心想,看他这次能忍多久。
“滚。”苏子衿抬手盖住那双非正常人的眼睛,低声道,“我不是野兽,不需要吸食人血。”
国师不以为然,一旁的下人上前,不顾少女的哭喊求饶,一刀一刀的刮在少女身上。
血液的味道,让苏子衿紫红色的眼睛光芒越来越盛,他死死抓着被子,试图让自己清醒。
苏子衿,你是人,是人,不要去做那种事。
少女哭喊得越来越大声,身上被一刀一刀的划着,太痛苦,她宁可死掉,她不停的挣扎,都被暴力镇压,她想咬舌自尽,却被塞住了嘴巴,连死亡都是奢望。
苏子衿渐渐呼吸加重,猛地睁开眼睛,紫红色光芒大盛。
国师眼神示意,下人立刻将少女丢在苏子衿床上,。
“唔呜呜呜……”少女想要逃开,被苏子衿抓住,撕开了衣领,埋首在洁白的脖子的血管处,狠狠咬下。
过了一会,少女已经昏迷不醒,苏子衿清醒过来,连连作呕,颤抖着语气道,“你满意了?”
国师满意的站起身,点了点头“好好享用你的食物,这是你第一次,难免不大适应,我为你准备了很多,以后就习惯了。”国师走了一步,回头丢了一个小瓶子,“这是你一个月的量。没了我会给你。”
说完,走出了房门。
苏子衿抱着头,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那个男人。
操控他,掌控他,将他变成怪物,整天颤颤巍巍的活着,机关算尽,还是被逼着再次染上毒瘾,难道他这辈子都逃不掉了,要活在男人的阴影下?!
他麻木的倒在床上,双眼无神,一身白衣早已经凌乱不堪,脖子上被咬出来的的伤口参出丝丝鲜血。
他睁着眼睛麻木不仁的盯着床帐,不知何时少女已经醒来,惊恐万分的想要后退,无奈失血过多,又有伤口在身,只能惊恐绝望的看着少年靠近她。
苏子衿见她流泪,忍不住叹息一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包袱,慢悠悠的脱掉少女的衣服,近乎光裸,避免挣扎,他点了少女的穴道,不顾少女害怕的神情,以及眼中的怨恨,一点一点的给她上药,包扎,盖上被子。
他已经痛得满头大汗,虚脱到下一刻就会昏迷,他吃力而颤抖着,拿起国师丢给他的瓶子,倒出一小块白色的片状物,点燃了一枚魅骨香。
房间里再起一股异香,烟雾缭绕,苏子衿神情恍惚,放任自己沉迷在着罪恶的快乐之中。
摆脱不了……那他就不戒,大不了一生靠着魅骨香活着就是。
活着……杀了那个男人。
他倒趴在一边,离少女挺近,吃力的抬手,摸着少女的脸庞,享受而迷离的低语,“你想活着离开这里,就乖乖的哦……不然……不管你了。”
少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享受和沉迷的表情,她只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那味道浓郁到令她有作呕的感觉。
苏子衿点开了她的穴道,半合着眼眸,轻声低语,“你最好安分一点,我不太想动手杀你……你若听话,我能保你一命,若是不听话,可是要被丢给别人吃掉。”
少女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得卷缩到一边。
苏子衿无法保持清醒,放任了自己沉沦。
――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天。
他背上有伤,只能趴着睡,这个姿势怎么着都不会太舒服,有服侍他习惯了的下人偶尔会帮他轻轻翻个身,舒服一点。
“那个女孩呢?”苏子衿趴在床上,一口一口的被人喂粥,睡了那么久,只能先吃点流食,容易消化。
“被人带下去教导了,以免日后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子和国师大人。”下人回复道。
苏子衿继续喝粥,不再说话,等吃完了,才开口,“什么时候听话了,再带过来,我还要她。”
“是。”
“服侍我起来。”
“公子?您还是好好休养为好……您这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可不能好。”
苏子衿发现自己连起来就做不到,一动就牵扯到全部的痛觉神经,只能挫败的趴回去,有些小失望。
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客栈呢……
等苏子衿勉强能下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出门去寻俞江火,就被国师派了个任务,暗杀一个江湖人士,这一来一去,起码也得三四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去寻找俞江火,对方早已经离开了好几日,苏子衿只能放弃,另寻出路。
而那个被他吸食血液的女孩终于被驯服得乖乖听话,收在苏子衿的身边做个下人,取名为雪绮罗。
――
苏子衿在国师府后山练武,他戴着云幕障,却丝毫不影响脚步和招式。
剑舞惊鸿,卷起无数红叶空中飞杨,最后整齐的都被一分为二,簌簌落下,苏子衿一个挽剑,将剑背在身后,闭上眼睛,调息内力。
“何事?”他将剑收回剑鞘。
雪绮罗低声道,“国师大人在亭台里等您。”
“我知道了。”他朝亭台阁走去,抬手摘下了云幕障。
自从眼睛受了伤,虽然没有被挖掉,总归是被毒药伤到了,有了后遗症,见不得太多强光,但是偶尔可以取下云幕障透透气。
亭台阁附近种满了海棠花,这是苏子衿小时候缠着国师给他种的,那时候他们就像一般师徒关系,平淡而和睦相处着,那个时候,男人其实很宠他的……苏子衿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是不知不觉变成了如今面目全非的关系。
穿过这一片海棠林,看见花海中有一处亭台,布置得很精致,男人一身白衣坐在亭台里。
不可谓不说,男人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周身气势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宛如嫡仙,自然引得帝都万千少女思君不嫁。
苏子衿路上就看见好几个小婢女私底下偷看,羞红了脸。
他不禁心里冷笑,谁又知道,这美好的皮相下,是多么可怖残忍。
他走上前,行了一礼,“师父。”
国师点了点头,声音平淡而温柔“伤可好了?”
苏子衿对他的喜怒无常已经习惯了,简单的答道,“向可。”
国师伸手握住苏子衿的命门,感觉到苏子衿僵硬的动作,勾了勾嘴角,“这么怕我做甚,为师只是给你把脉。”
苏子衿抿紧了唇不说话。
国师确定苏子衿基本好得七七八八,放开了手,道,“去收拾一下,随我下一次江南。”
苏子衿不问原因,只是应允。
――
“不用我跟着么?”雪绮罗小心翼翼的问,昂着头部,隐忍着痛苦。
“没说可以带人。”苏子衿埋首在她脖颈处抬头,瞳孔里,紫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来回变换,“别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我……我也……”雪绮罗眼睛也开始变化,那几天的教导,早已经将她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
墨子衿拉开了自己衣领,“只能一点点……不要咬脖子,如果你不想被我师父杀掉的话。”墨子衿命令着。
“是”雪绮罗忍耐着在锁骨处找了个位置,咬下去。
明明痛苦得要命,血腥味那么恶心,却能让他们感到快乐,压制住杀欲和暴躁。
“够了!”苏子衿见雪绮罗越来越贪心,他掐住雪绮罗的后颈,将她拉开。
他展露了紫红色的眼眸,雪绮罗只是青色的眼眸,很快被压制,害怕得颤抖,恢复了正常。
“对不起。”
苏子衿拉上衣服,眼眸恢复正常,拿起包袱离开。“我走了”
国师见苏子衿上了马车,便命令马夫赶车。
“你刚刚……进食了?”国师问。
苏子衿心里一惊,雪绮罗的咬伤在锁骨处,不可能被发现……他点了点头,故作冷静,“恩。”
国师闭上了眼睛,“你越来越习惯了,这是好事。”
苏子衿眼里有几分厌恶闪过,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下了江南。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唐家堡。
苏子衿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他在唐家堡呆过一段时间,是为了学习暗杀和下毒,因此在这里交了朋友,唐家堡少主,唐奈何。
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什么样。
“云幕障带上。”国师命令道。
苏子衿只能听令,戴上了云幕障。
云幕障是特质的,能让他隔着一层的东西看见东西,但是始终不是眼睛,看到的东西有限,没有颜色,光度也不强。
所以带上云幕障所看见的东西都是灰色的。
“哈哈哈,国师大人怎么有时间驾临寒舍。”一名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一脸笑容的上前迎接,他容貌不俗,举手投足皙是大家风范。
“若是不欢迎,本国师大可回去。”
“别,玩笑玩笑,苏奕莫气。”那男子急忙拦住国师即将离开的脚步,“这孩子是……”他忽然一脸惊讶和惊喜,“我还当你清心寡欲,孩子都那么大了!”
苏奕“……”
苏子衿“……”
苏子衿勉强挂着笑容解释道,“这位伯父,我们是师徒,并非父子。”
他刻意加重了师徒二字,没想到男人大大咧咧的“父子师徒不都一样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样一样。”
这话憋得苏子衿无法反驳,只能顺着话题道,“伯父所言极是。”
“叫什么名字啦,今年多大?”
墨子衿回答到,“阜阳苏子衿,年华十五。”
“跟我家小崽子差不多嘛,你们肯定玩的来,走,进屋聊。”男人说着转身带路,一边跟国师聊天,“成美啊,不是我说你,有那么大徒弟怎么不跟我说呀,还有他为何带着眼障啊!可是眼睛有疾?”
国师“……”
“这孩子跟你小时候有点像,我刚刚都误认为你们亲父子呢,呵呵。”
国师“……”
“这孩子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不像我家那个,天天给我惹事……”
国师“……”
苏子衿默默听着这场对话,全是男人自说自话,国师一个字都不说的,忽然有些可怜那位伯父……
“咔嚓!”忽然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
苏子衿“……”踩到什么了?
“小心!”
一道箭头朝苏子衿迎面而来,被国师挥手弹开,下一刻就是接二连三的袖箭朝他们而来。
男人忽然道,“糟糕,忘了提醒你们,路上有机关。”
“……”国师脸色有些扭曲,拉着苏子衿左躲右闪,直到箭袖不再发射,平安落地后,苏子衿看见一向注意仪态的师父粗鲁的骂了一句,“那么久没见,你还是一样的没长进,蠢货!”
苏子衿叹气,忽然听见不远处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老少皆有。
习武之人,大多会根据脚步来判定男女。
“这是什么了,可有人伤着?”
“定是那个笨蛋踩到了机关……”
“蜀中唐氏处处是机关,不小心也是情有可原,怎可骂人笨蛋!”
笨蛋苏子衿“……”
“都闭嘴!”为首的一位男人,年纪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一张国字脸,显得死板而威严。
“蜀中唐齐,见过国师大人。”
“堂主客气了,既来参加清谈会宴,就不必称我国师,今日是以阜阳苏奕的身份而来。”
“是,苏奕家主。”
“少君!”人群中有人惊喜的呼唤,苏子衿一愣,手被人抓住,“是少君么?”
“燕淮!”此人便是唐家堡少主唐奈何,字燕淮。
“你怎戴了这么个东西,差点认不出你。”燕淮道,“眼睛怎么了?”
“无碍,受了伤,见不得光。”苏子衿惊喜今日见到昔日好友。
“你们认识啊?”唐奈何身边站了几个人,都是少年,两名少女。
“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兄弟,苏子衿。”燕淮道“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吧。”
苏子衿行礼,“阜阳苏子衿。”
其他众人也还礼,“清河夙凤颜”
“东源欧阳修。”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辈一边去,长辈们还有事呢。”有位夫人提醒道,“莫要打扰了长辈们正事。”
“我们走吧,不呆这儿。”燕淮准备拉着苏子衿离开。
苏子衿示意他停住,他是跟着国师来的,要走要留,自然要经过国师同意。
“师父,我……”
“苏奕公子,先让小辈们熟悉熟悉。”唐齐道。
“是啊,成美,原来你徒弟跟我儿子认识,估计很久不见,想得紧,你若担心,我会叫人保护他们的。”
苏奕看了一眼苏子衿,移开目光,“去吧。”
“多谢师父。”
“走了,走了。”
几个小辈熙熙攘攘的走向别处,苏子衿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苏奕会带他出来,目的是什么。
决不会是带他出门散心那么简单。
“刚刚那是你师父?”
“恩,他叫苏奕,字成美,是阜阳苏氏的家主,此次前来参加蜀中唐氏的清谈会宴。”
“那你能留几天啊,我刚刚听到他们叫你师父国师……阜阳苏氏的家主是大虞颇有盛名的国师?感觉怪怪的。”唐燕淮摇了摇头。
“你想这些做甚,不如说说别的。”苏子衿不想谈苏奕,便扯开话题。
“哦,对了,我们一起去打野兔!”
“什……么?”苏子衿完全跟不上苏燕淮的思维,以前燕淮就是个乖巧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一年未见,忽然变了个性子。
“嗨,长卿,你看我带谁来了!”唐奈何忽然向远处一个人招手。
那个人回过头来,一脸奇怪,“谁啊?”
“噗。”苏子衿笑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气太好了,连着碰见两个老朋友。
“少君?”那少年走到苏子衿面前语气不确定的道,“是少君么?”
“长卿,好久不见。”苏子衿开口道,“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这个人也是苏子衿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是裴中沈氏一族的少爷,裴中沈墨瞳,字长卿。
那少年围着苏子衿转圈,“你怎么戴上那玩意儿,我都没认出来。”
“哈哈哈,我刚刚也差点认不出来。”唐燕淮道“方才听你说,眼睛有伤,见不得光,如何伤得?我唐门精通医毒,没准可以治疗。”
“不必,只是见不得强光,并非瞎了,不必担心。”为了不让他们太在意,苏子衿摘下云幕障。
只见他二人脸色一变,沈长卿一脸严肃道,“……少君,你还是带上吧。”
唐燕淮嘴角微微抽搐,“祸害啊……”
苏子衿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脸,带上了云幕障,“我长得很丑?”
唐燕淮扶额,一脸沉重“不,是长得太好了,所以你还是挡住,不要祸国殃民,误了人家姑娘们一生。”
苏子衿“……”
沈长卿挑了挑眉,“本少爷长相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还有比我更俊的,这要是以后跟你一起出门,还有姑娘愿意看我么?你还是戴上吧,可以档桃花,有的姑娘脾性挺辣,你懂的……”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要有自保的意识啊,少君,莫要被人抢去做了山塞夫君。”
苏子衿“……”
这两个人一段时间不见,脑回路清奇,他要包容。
“难得见面,我带你去个地方。”沈长卿揽着苏子衿的肩膀,“保证好玩。”
唐燕淮揽住苏子衿的另外一边,“少君性子太正,不要玩太过分的吧。”
“没事没事,少君这副性子,我很好奇他会怎么做呢。”
“叫上欧阳修他们一起,热闹。”
――
“来来来,满上满上,少君,敢不敢全部喝完!”沈长卿一脚踩凳上,手拿一壶醉清风,打算一口气喝完的架势。
苏子衿眼神微眯,“你确定要跟我比?”
“少爷怕你喝不赢我!”
“你输定了。”苏子衿提起一壶酒,一刻不停的直接喝,沈长卿也不认输,昂头便喝。
唐燕淮站起来摇摇晃晃,“你们……喝太多了,厉害,欧阳和夙凤颜都……都喝趴下了……”他忽然之间没站稳,往苏子衿这边到,苏子衿一时大意,被压倒在地,酒洒一地。
躺在一边的欧阳修滚了两圈,抱着一本绝版的春宫图册就继续睡。
“哈哈,少爷赢了。”沈长卿得意的笑,“认输么。”
苏子衿刚爬起来,就被唐燕淮拉住,他下意识的去拉站在面前的沈长卿。
三个少年立刻滚在一处,到处都是酒壶,图册,凌乱的衣衫。
一大帮子的少年就那么毫无形象,不顾礼仪,舍弃世家公子的优雅风范,死尸一样全躺一地。
有负责送酒的小二来看,一脸惨不忍诸,这些富公子玩得也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