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舍』
第二天，莱斯回来了，带着满脸的疲惫，还有莫名的悲伤。
林毅在医务室遇见了莱斯，当时莱斯正在读一本书。
“《元素百解》？”林毅惊异地看了看满脸无奈的莱斯，“你居然会看这种书？”
“嘛，人总会变的，”莱斯耸耸肩，“用东方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浪子回头喽。”
“可我真不想让你改变自己……”这句话被林毅压到心底，林毅只能勉强笑了笑。
“把上衣脱掉，”莱斯拿出眼镜，看了看林毅的胸口，“啧，马上就要解开了，这个封印。”
这个气质突然成熟起来的二货医生收起眼镜，然后挂到胸前白衣的口袋上。
林毅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开口：“医生，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不过如果涉及我的私事的话……”莱斯笑了笑，“那就不行了。”
“应该不会涉及您的私事。”林毅回答说。
“对了，以后你不用再叫我医生，”莱斯说，“直接叫我莱斯就好。”
“这样不太好吧，”林毅有点惊讶，“毕竟是医生而且是长辈啊。”
“不，没关系的，”莱斯摆了摆手，“毕竟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本来很久以前我就不把性命……不只是我的性命，当成很贵重的东西了……”
外面的天忽然变得有些黑了，二人看向窗外，一片片乌云，遮挡住了阳光还有天空。
“要下雨了……”莱斯轻轻地说。
“不，已经下雨了……”林毅回答说。
二人都看着窗外，雨滴打在楼外那棵樱树的树叶上，溅碎，变成无数水屑落到地面。
“……”
“……”
他们都在沉默着。
“你想问我什么？”莱斯转过头来，看着林毅问道。
“不，没什么了。”林毅摇了摇头，最后低下，看着鞋尖，昨天晚上有些泥土沾到上面了。
“没什么了，真的……”林毅抬起，忽然笑了起来，莱斯从来没有见过林毅笑得这么自然。
“那就好了。”莱斯说。
“嗯。”
医务室里面有些冷，有些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着雨滴树叶还有风的声音。莱斯翻着书页，林毅坐在沙发上面，看着桌上的咖啡。
有些冷。
林毅打破了寂静，开口问道：“莱斯，这个封印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开。”
“还要一天，明天早上起来你就会发现自己和元素的沟通完全恢复，”莱斯翻过一页，“但是我劝你不要太过开心，因为转世神的神力多少完全取决于血脉的强弱，普通人的魔力储存取决于天赋以及修炼时间，你根本没有修炼过，也根本不是转世神，我不知道以你的魔力储存，最多能够使用什么等级的魔法。”莱斯又翻过一页，“而且即使魔力足够使用魔法，所有魔法都是需要练习才能够熟练使用，而且一般魔法师的话不练上个几百遍根本使不出来，现在也不排除你是一个魔法废物的可能性……”
莱斯越说下去越阴沉，手指不自觉地用力，书页边缘被捏的发皱。
“不，”林毅的话让他忽然呆住了，“没关系的，”林毅端着咖啡，看着黑色的水面上那张有些蠢的脸，“这样就好了，真的，这样就有些希望了……”
“希望，吗？”莱斯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倾，全身一松，摊倒在了书桌前的躺椅上，“有趣啊……有趣……”
也许是为了加百列吧，真是倔强，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帮他宰了那个未婚夫，让那份婚约消失啊……
只要能有足够的魔法，只要能够施展一个最简单的空间魔法，我就可以逃出这里，逃出，这里……
恍恍惚惚地，那个女子的声音又浮现在脑海……
“这里吗……指的很多啦~”记忆中的女子把木酒杯放到草地上，掰起玉一样洁白莹润的指头算了起来，“西方啦，昂及利亚啦，圣城啦，神仪院啦……还是蛮多的嘛！”
“还是，蛮多的嘛……”
林毅迷迷糊糊地说。
“什么？”莱斯疑惑地问。
莱斯的话打断了林毅的回忆，让林毅清醒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某些东西。”林毅慌慌张张地回答。
“哦，这样啊……”莱斯起身，把黑框眼镜摘下，放到胸前口袋里，“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林毅看向那个钟表，中午吃过饭后他来了这里，没有到图书馆，可能是某种直觉，他觉得莱斯回来了，而现在已经近乎两点，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真可惜，我还没有吃饭，”莱斯猛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下一刻就倒在了书桌上。
“混，混账……你不走，我不好意思说要去吃饭……”莱斯的样子简直快哭了，“我……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饿到现在啊，混账……”
“呃……”林毅默默地捂住脸，表示一切和自己无关。
最后还是莱斯招呼使魔，叫了外卖。
餐厅的使魔也很特别，林毅住在男生宿舍旁，因此也见过不少次，每次都只能捂着刚刚饱的肚子默默地流口水。
餐厅的使魔是一只白毛的狼，两米长，一米高，背上挎着两个背包，背包里面就是用饭盒包装好的食物。
“诶，起司蛋糕，烤鹅腿，奶油浓汤，香肠披萨……”林毅看着送来的食物，一脸无奈。
“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吧……”莱斯似乎也有点后悔，但是还是执着地说。
最后还是和林毅一起吃光了。
夜晚，林毅躺在稻草堆上，昨天也是睡在了小木屋里面，没有按着莱斯的吩咐睡在医务室。
他这有些倔强的决定似乎太过任性，莱斯也懒得干涉，反正第二天早上封印就会彻底消失。
“空间魔法『影蛇』，可以瞬移到不远处的影子中；空间魔法『幻振』，最多可以瞬间移动到七十米外……”林毅翻弄着笔记本，他在寻找适合的空间魔法，然后在一个适合的时机，从矿坑中逃掉。
“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什么不舍吗？”
这么一句话忽然传到他的耳朵里。闻言，他瞬间惊了起来，急忙四处看去，没有人。
可是刚刚那句话，他确实听到了。
“幻听了吧……”林毅笑了笑，自觉太紧张了，放松下来之后，他开始回想那句话，“不舍，吗？”
灯火熄灭。
黑暗中，他蜷缩成一团，紧抱膝盖。
“不舍……”
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