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行窗疑是人,风吹门缝怕是盗。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我渐渐也变得多疑起来,对身边的事情也多留了个心眼。
现在的社会非常现实,别说任强这样的领导,有时候,就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不能太过相信,钱有时候比亲爹亲妈还重要,任强会不会把记者们卖了,然后还让大家帮他数钱?
凭我对任强的了解,别说把大家卖了,如果能披上合法外衣赚钱,即便有人勾结他杀人越货他都做得出来,只是,任强这种高智商的人,许多事情比那些黑帮做的更加完美,就像《庄子胠箧》里面说的一样:“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古代历史几千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也从中吸取了精髓。
1个小时后,任强回到了报社,虽然仅仅是1个小时,但每个人都相信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任强在办公室坐了一会,随即组织记者们说要小范围开个会,只是这场会议似乎从一开始就不那么融洽。
任强先是在会上玩起了深沉,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他却半天不说话,他平时老鼠一样转来转去的眼珠子此刻竟然像死鼠一样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这时,杨威先发话了:“任总,你们谈的怎么样?”
任强叹了口气,低沉地说:“谈的很不理想。”
“怎么个不理想法?”杨威紧追着问道。
“刚才我去见了一位重量级领导,如果得罪了这位领导,咱们有可能都会遇到麻烦,因为,整个报社和蜀城晚报网的发展,都离不开这个人的相助,所以……”从任强欲言又止的话里,大家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和谐。
“任总,那你是什么意思?”作为记者的代表,杨威的话语里有了几分怒气。
“贵人说了,如果这篇稿子发了,监狱长及整个领导班子全部都要查办,一辈子的努力全部清空,更重要的是,从此两家都结了仇,包括与上头结仇,对我们来说可是两败俱伤……”任强语重心长地说。
“不在蜀城晚报及网站发可以,我在《南周末》有朋友,他们对这个选题肯定感兴趣,我让他们发总可以了吧?”杨威话语中软中带硬,透露着一种绝不屈服的姿态。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真的很无奈,领导发话了,从今天晚上开始,必须把这件事彻底忘掉,我也答应了。”任强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边说边看着大家,似乎这次开会不是跟大家商量什么事情,而是直接通知。
杨威是性情中人,马上把桌子一拍:“老子就是不干了,也要把这篇文章发表出来,蜀城容不下我还有遂宁,遂宁容不下我,大不了老子去省外发展。”
记者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这也是我们整个记者部的意见,大不了稿子发了以后,我们都不干了,几个月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任强就像一个冷血动物一样,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意见,还不断地点头表示肯定,但是,他那双狡诈的有些吓人的眼睛竟然一直没有转,我可以断定,他的主意已经打定了,说不定进入报社之前,他已经预料到每个人的反应。
听完大家的倾诉,任强终于发话了,“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们应该明白这样一个社会现实,桃花源已经一去不返了,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我们要么统治别人,要么被别人统治,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这就是现实,几千年了,社会并不是咱们几个无冕之王能改变的。”
任强顿了一下,接着说,“《君主论》里的有一句话说的好,深刻认识人民的性质的人应该是统治者,而深刻认识统治者的性质的人是人民。不识民之君,将以亡;不知君之民,永为奴。你们可以离开这个报社,但是你们离不开这个社会现实,大家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果一气之下把稿子发了,大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你们有没有为蜀城晚报社、为蜀城晚报网想过,几十年的报社有可能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土崩瓦解,总部加记者站几百名职工可能全部失业,作为一名有良知的人,你们忍心看到这种结局吗?”
整个记者部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了,有发自肺腑的不甘心,也有对社会现实的无奈无助。
这时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下,任强接着说,“该争取的我已经在上头争取了,但是所有的都被打了回来,再争取也无助了,拜托大家接受这个现实吧。今天大家都忙一天了,有些同事一天水米未进,确实很不容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晚上我私人请大家吃丁三片片鱼,大家尽情吃喝,好好放松一下吧”。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任强似乎是最有人情味的,可是,大家却感觉他是最不近人情的。
尽管这是自助餐,尽管每个人15元的标准,尽管泡酒2元钱一两,尽管饭店简陋的有些吓人,但是记者们依然对任强非常感激,至少,累死累活了一天,终于有了填饱肚子的免费晚餐。
也许,真的是太饿了,那晚的片片鱼,每个人都吃了很多,直到丁三眼珠子瞪的通红,大家知道老板已经濒临亏本的边缘了,就开始喝起酒来,给丁三省钱实际上就是给任强增加费用负担,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打心眼里觉得,该恨恨地宰任强一把。
也许,只有酒才能让大家清醒,只有酒,才能片刻忘记那份无奈与憎恶,那晚,杨威临趴下之前,竟然流下了眼泪,这是在我印象中,杨威除了女人以外,唯一一次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本来要被曝光的女人,想起了她白白的皮肤,从这一点来推断,她不仅水很深,而且非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