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重今天上班一天都心神不宁,下了班就直接回家了。
胡乱吃了点,靠在窗边看着满城灯火,心中像是有块冰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看着点点星光,喧嚣似乎与他隔绝。
小时候玩耍在一起的情景,大学初见时的欣喜,在一起时的甜蜜,回忆不停的的敲打着邹重。
他知道,当年父亲为了阻止他们继续交往,又不愿意儿子恨他,找到了多年不联系的妈妈,如他所料,邹重怕了,退缩了,屈服了,放弃了。
陷入回忆的邹重怔怔的望着窗外城中的辉煌灯火,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响:“贝莱就在离他不远处,她来了。”
很奇怪,邹重每次想起她,莫名的安心,总觉的贝莱已经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住下,永永远远的不会离开。
然而今天想去见她的欲望越发的控制不住,他不顾一切的拨通了林然的电话:“林然,我想远远看贝莱一眼,你告诉我,她在哪?”
林然心中长叹,不出自己所料,邹重还是要见她,他想了想:“你待会到中央公园来,我会约贝莱出来。”
邹重放下手机,心中一阵紧张,有四年不见了,她还能记得起我吗?会理我吗?
邹重赶到中央公园,在车里静静的等着,好一会,林然和贝莱朝一路说说笑笑的走来。
林然抬眼,扫了一眼路边这辆熟悉的车,微微点了点头。
邹重觉得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阵阵冒汗,紧紧的盯住笑容满面走过来的贝莱,想看透她每一寸面容。
长大了,面庞褪去了些许青涩,隐隐约约还有着当年的少女气息,一头利落的耳下短发,依然青春洋溢。
这些年不见,似乎人明朗了很多,看着这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邹重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在学校操场上见她的那晚。
控制不住,他想站在她对面,好好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
林然似乎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坐在车上的他,邹重低头给他发了个微信:“我想当面见她。”
林然看了手机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长椅上,昏黄的路灯照下来,树荫斑斑驳驳,偶尔有2,3个行人走过,林然打了招呼:“贝莱在这里坐会吧。”
“好嘞,说说你这几天在美国学习的怎样啊?博士。”
“别讽刺我了,才来几天啊,能学什么?”
“那上次见到的我美女上司如何?”
“没兴趣,别给我撮合了。”
“切,一回生二回熟,人间尤物,别错过了。”
林然懒的搭理他,好一会,才搓着手,踌躇的说:“我去对面超市买点喝的,你等我会。”
“聊个天要什么吃的喝的啊?”贝莱有点奇怪的问。
“没事,一会就来。”林然转身走了,刚走二步,回头定定的看着贝莱,很认真的说:“无论怎样,我希望你开心。”
“干嘛你,我开心的很啊,毛病的,买你的水去吧。”
贝莱看着公园四周,林荫小道旁都是高大粗壮的树木,晚上凉风习习,很是舒服,她闭上眼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公园深处传来的阵阵提琴声。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轻轻的坐过来,贝莱纳闷,林然这么快就买回来了?睁眼一看,整个人怔住了。
贝莱整个人僵住了,有点不相信,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她一点不想见到,她讨厌再看到他一眼,希望自己能马上消失。
于是,贝莱猛的站了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了。
邹重不知所措的看着走开的贝莱,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似乎也没了,他垂下头,胶着双手,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旁边有人一声大吼:“追过去啊。”
林然不知何时出现了。这声吼叫一锤锤醒了自己,是的,他就是想见见她而已。
他跑上前,贝莱已经转弯消失了,他追到三叉路口,远远发现一个快速行走的身影,是她,是她,看着她急速行走的身影,邹重心中像纠住一样,疼痛无比,他奔过去,不管不顾的,紧紧从后面抱住了她,死死的抱住,脸埋在贝莱的短发中,带着哭腔一遍遍在贝莱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贝莱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站住了。
“我知道我不该来,我就是想见见你。”
好久好久,邹重就这样抱着贝莱
“我想你,很想你,想见你。”邹重喃喃的不停说。
邹重环抱住的双手,放开,紧紧的握住了贝莱紧握的拳头,用力把它扮开,十字交叉的握在自己手中。
慢慢的,全身僵直的贝莱放松了下来。
邹重转过身,看着贝莱,贝莱似乎灵魂出窍一般,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神情平静,无喜无怒。
邹重知道她中心受到巨大冲击。
看着眼前的贝莱,邹重恨透了自己,贝莱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每每自己去招惹她,最后都能听见她内心的碎裂的声音。
邹重突然一把打横抱起贝莱,走到最近的一个长椅上,轻轻放下,贝莱像是个娃娃般,任由摆布,始终一言不发。
邹重蹲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习惯性的撸了撸她的短发。
“莱莱,你说说话,骂我,打我都行。”
“林然告诉我你来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原本我也不打算来。”邹重看着还是毫无反应的贝莱,继续说:“可是,我忍不住,只想远远看你一眼,我没忍不住..”邹重停停顿顿的说着,眼中好像有什么在闪烁。
“莱莱,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都知道,我全盘接受,你说句话好吗?”
贝莱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邹重看着贝莱盯着远处发呆的眼眸中泪光莹莹。心中一阵揪痛,他犹豫的伸手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手无足措的说:“你别哭,别哭,你骂我吧,打我都行,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哭。”
邹重看着双眸布满雾气的贝莱,心痛的无法呼吸,此时的他突然发现,他好恨好恨自己,懦弱鸵鸟,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经爱贝莱到生命里了,无论贝莱是否在他身边,他都离不开她了。
就这样,看了好久。
慢慢的贝莱的眼泪像决堤般,大粒往下淌,整个视线都模糊了,看不清眼前的邹重,也看不清四周任何的东西。
似乎四年来压抑住的泪水都想在这一刻尽情的流完,她多希望流完这些泪,所有的这一切都能结束。
自己也能重新开心的享受这个年龄的生活,找个好男人好好谈场恋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有个家。
可是命运总是兜兜转转的折磨她,总是让她再经历以前的痛苦,然后再轻轻抛开她,只留下痛苦不堪的回忆,她不想要了,她有权利不想要,为什么生活还老是把这一切再次送到她面前。
她有遗忘功能的,都四年了,她快成功的忘却了,为什么他又莫名其妙的蹦到她眼前,为什么看到他还是心中会起涟漪。
她好恨,特别恨这段孽缘,逃不开,又带不来幸福,无数次希望从小就没遇到过邹重,或者大学没有考进他的那所学校。
邹重看到泪如雨下的贝莱,坐到她身边,心痛的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用手拭去泪水,颤抖的安慰:“莱莱,莱莱,你别哭,我有点怕,你骂我,骂我,是我不好,我老惹你,是我不好。”
邹重一边说着,一边控制不住的轻轻吻着贝莱满脸的泪水,他只想用尽各种方法,抹去贝莱的泪水,眼泪刺痛到了他心里,蚀骨般的疼痛。
贝莱的泪水打湿了邹重的襟前。
许久,贝莱哭着大吼:“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啊?为什么啊?”
邹重紧紧咬着牙,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知道,他这次绝对不想放手了,没有她的日子他过够了,什么都再也动摇不了他。
贝莱抽泣着,哭着说:“我不想再遇见你,这几年我过的很开心,我有自己的人生,真的不想和你纠缠,我不傻,我不想过痛苦的日子,我只希望自己的生活即使不快乐,平静就好。”
贝莱抹了把眼泪,决绝的站起来,对着邹重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各走各路,大家都好,我只是普通人,吃一堑长一智人的本能,我不想再有第三次。”说完,贝莱转身朝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