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有人擅闯油粮昇,而且是俩小孩。另外木名苑少主烙焕已过灵渠桥是否派人相迎?”说话的是管家,为人谨慎行事老成,弓着腰等着主子回话。
而这位所谓的少主,于大厅上座,两边各站有三个彪形手下,一只手在翻看一堆帐本,一只手还在拨弄着算盘,手也不停头也不抬回道“俩小孩就让它们转着吧,回头再说。你亲自去,将烙焕迎进来。”
“明白”说完管家便退下。这少主停了手中的帐目,而帐目还未算完,这是极少有的。换做平日此时的灵宗烮,在没有算完帐目时觉不会停下。粮油昇开门做生意,帐目必须每日清楚。一日之际在于晨,生意上亦是如此。但此时的他无法专注下去,再算下去只会出错,所以停下了手。手指轻轻触着微皱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
且说这怜风浩水自以为瞒天过海骗过了守门的狮子,不想粮油昇出入哪有如此简单。但凡进入粮油昇的外人,除去要出示生契还要有乌鸦跟随。乌鸦可以将自己所跟的外人上报,守门狮子亦是如此,一明一暗中间数量一旦有差,这便是有心怀叵测之人闯入。进来容易,但想悄无声息却难,取疏堵结合之法。
过了灵渠桥,便是油粮昇,稻田茂盛沃野千里。行在桥上两人便看到灵渠中来往的粮船,很是繁忙。但却不见船上有人,只有一只乌鸦,能看到人影的只有粮仓和码头。个个臂壮腰圆遍身青筋,略有弓驼身形略矮。由于四周皆是稻田,略过身边的微风,不但及其宜人,还带有一股微微的稻草香气。
两人行至码头旁,管家对面而来。见到二人没有多做打量,向烙焕拱手行礼道“有请木名苑少主”言语不卑不亢,烙焕点点头未作声,然后管家侧身带路,两人跟着。
刚才两人离得远,未曾看清楚这码头粮仓。走到跟前这才知道,油粮昇的粮仓沿江而建不见尽头,码头更是百丈设一处沿灵渠密布。行至一处粮仓,管家将两人带入,里面空无一物,只是偏左还有一门,管家朝那门引去,出来一看是数十个粮仓围做的一个院子,每个粮仓都有一个大门,管家又将二人引至一处粮仓内……如此三进三出两人才看到油粮昇的府院——天府
天府被左右密闭的粮仓围着,外形也似粮仓,但要比别的粮仓高出很多。外形上看似粮仓,但走近便能看出,雕梁画栋琉璃砖瓦,远非草席竹条可比。来到大厅宗烮停下手中的账本,看着烙焕铭锋二人摇摇头。
“何来摇头?”铭锋问道
“麻烦来了,我难道还点头?”宗烮说话间起身走到二人前,直直的看着烙焕不说话,两边手下依然站着一动不动。
“断定就是麻烦?”烙焕说道。
“久不来往的故人,不是麻烦?”宗烮背过手绕到二人身后。
“故人?”铭锋道不由得看看烙焕。
“你是说我吗?”烙焕问道。
“随你怎么想,算是吧!”宗烮看似寻常的两句话缺让烙焕面色铁青。
“随你怎么想”这是一种轻蔑。“算是吧”带有一个故事。
从哪里说起呢?妙烟——烙焕的妹妹。当初在一鸣轩学技和宗烮是一个师傅——丙丁,二人学的都是术数。两家当初关系热络,两人自然走的较近,而后日久生情互有情愫。后两人私下约定好,待成年后宗烮向家人禀明,娶妙烟为妻。但是世事难料,日后古尸毒之事,木名苑主动提亲都没有了下文。宗烮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回复就是最好的回绝,既然父亲回绝对方,自己再去提亲就是给父亲难看,他向来是个好儿子,这件事上他也是,虽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但是他还是会坚持下去。只是他的坚持换来的是,妙烟至此花容失色,终日自闭闺中不见世人。家人见状便想给妙烟另寻一个好归宿,特别是烙焕看到自己妹妹如此,更是终日都在挑选合适的人家。不想妹妹性情刚烈,得知此事便在自己左脸烫下疤痕,至此家人便不敢再提此事。
宗烮又转到二人面前,眼睛依然盯着烙焕。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本该敬他,但想到妙烟的脸,他又恨他,矛盾的心理使宗烮看烙焕时,总带有很复杂的眼神。
烙焕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但在自己看来,他也是为妹妹好,只是未曾顾虑周全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回头再看宗烮他又做了什么,从未听说他在家人面前提过妙烟之事,而妙烟伤后也未曾见他有任何反应,冷若冰霜,到现在都是这副模样。所以两人能正常说话,已经是二人在极高的涵养下做出的表象,实则二人内心极其不对付。
“故人、麻烦、随怎么说吧,我们来意你该知道吧!”铭锋也看着宗烮问道。
“知道,不就是梦幽那野丫头不知去哪儿疯了,回头于她闺房中发现了几粒匿粟。”宗烮每个字都带有轻浮,这在下人面前绝少有。而此刻的管家知道,少主这般轻浮不止是为了妙烟。轻浮可以是对人的蔑视,也可是对事的不在乎,现在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她不是去哪儿疯了,而是失踪,你知道服下匿米的人,就是掷孽窟都很难查到踪迹。如此才会来你这里寻些线索。”铭锋道。说话时他很不耐烦,因为这本无需注解。
“匿米是我油粮昇之物,但如何让我给你们线索。若是我能清楚此般原由,做毒药的想必仇家遍地。”宗烮叹口气回到座位。这代表他能说的都已说完,且想送客。
烙焕铭锋二人见此,很是生气面露不悦。匿米绝非常物,只有本族之人可从米缸之中挑取此物,如若外族之人亦同取水颗粒难取。而且早在油粮昇第三代即将匿米列入出入库详记,所取之人何时所取都会显于米缸之上。宗烮如此说定是有所隐瞒,只是手法太过明显,固然是不在意二人。
“既然如此,多有打扰,告辞!”言罢二人转身离去。
“不送”宗烮低头翻开账本未再看二人。
回去的时候依然有管家带路,这粮仓模样一致座落复杂,如若无人带路就是二人走过一次也很难辨清出路。
看着前面带路的管家烙焕问道:“想必你就是油粮昇管家,随府上姓氏,单名严。听太奶奶提过,当年总随你家主人来往木名苑,行事缜密深得府上重用。”
“楚少主过奖,手下人就是办手下事,做好即可,重用不重用都是徒劳思索浪费心思。”管家回头微微笑道。
送到码头前管家拱手道:“前面的路二位定能认得,恕老朽不能远送!”
“哪里,有劳灵管家啦!”说完二人向灵渠桥走去。
管家走远后,铭锋道:“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问到,大老远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烙焕道。
“怎么讲?”
“手下、管家、都不对!油粮昇有十大舵头常伴主子左右,咱们看见的只有六个,剩下的四个去了哪里?”
“你说的是站于大堂左右的六个人?你肯定他们就是十大码头?”
“看身形应该不会错,关键是管家,他是只伴主子左右的,怎么会在少主身边?答案只有一个,主子灵佑生不在油粮昇,少主自然就成了主子!要知道‘舵随主,管不离’这是油粮昇的铁律!”
“这又能说明什么,灵佑生不在粮油昇有什么奇怪的。”
“时间不对,现在正是油粮昇生意繁忙之时,出仓入仓数量庞杂,莫说灵佑生本人需在,十大舵头都需协助打理。而此时偏偏十个少了四个,主子都不在了。联系到匿米这件事,恐怕和油粮昇有着直接的关系,灵佑生应该是带着四个码头查此事去了。”
“自从梦幽失踪后,天下差不多都知道了,该出手的都已出手,倒是油粮昇这个当事者却不动声色。想必太奶奶就是想让你探查一下油粮昇到底有无动作,是否真正牵扯其中?”
“差不多,太奶奶特别叮嘱不要再为此坏了和气,所以能问到的都已知道,就没必要再在油粮昇多费唇舌。”
“不用多费唇舌就可将所查之事揣测出一二,自然也不怕油粮昇不配合,或因此将关系搞的更僵。心思如此缜密,怪不得会派你来探查。倒是我显得有些多余,什么也不知道不说,而且也没你那脑力。”铭锋无奈的摇摇头。
“这你就错了,既然让你来定没有多余的道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非你不可!”烙焕看着铭锋笑道。
“一鸣轩?”铭锋略加思索微带惊色的问道。
“没错就是!”言罢两人渐渐走出油粮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