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称斤论两,本是常事。可有位老头却喜欢论个,买时数一遍,回来再数一遍,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下面这事儿的起因……
买的时候是七个,回来一数就成六个了。丢一个梨不是大事,但大不大也要看人。
做饭怕多费油水,洗衣怕多费清水。
吃肉不舍得去皮,吃鱼不舍得弃骨。
就这样一个老头,这事儿落他身上算是整大了。
自己不会记错,养成习惯的事儿怎么会错。难道路上丢了?袋子漏了?
等会儿看看袋子。老汉仔细又拿着布袋在研究,隐隐闻到一股骚味儿。再翻过来一看袋子底下湿了一块儿。抖了一下袋子里面多出两个梨胡儿。
梨儿坏了?不可能啊,挑的时候没问题啊。关键怎么多出两个梨胡儿,就是有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偷吃,而且还喜欢留下罪证,那也是一个呀,怎么会是两个。
老汉又把剩下的六个梨儿一个个拿起来闻,发现有个梨儿的气味和布袋上的骚味很像,而且有点温热。老汉越想越糊涂,越糊涂越气,越气越冲动,结果就是提着擀面杖和梨要找卖家去。在老汉的念想里这代表两个意思,其一理论,其二战斗。在他想来真相只有一个,卖梨的不知什么原因,又不知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悄无声息地坑了他。逻辑上通不通没关系,关键他是这么想的。
刚走出门,来到巷口,没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喊。
“老哥等会儿,老哥等会儿。”
回头看是一和尚,确切的说是一个胖的难以比拟的和尚。穿的件灰灰的袍子,宽衣大袖走路带风。和尚本就胖,再加上走的急,左右晃的像个行进中的不倒翁。
来到跟前,和尚特别激动,一把拉住老汉的手腕,力度相当大!擀面杖直接甩飞好远。虽然一口一个老哥,但这架势老汉明白与这和尚相比他没有当哥的本钱。
“哎呀,瞧我这手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着和尚还向擀面杖飞去的地方瞅去。
“不打紧,我捡回来便是。”老汉虽然性急,但是一把年纪的沉淀,告诉他做人识时务。
“奥,呵呵,是这样我有急事儿,从昨儿一直赶路,水和干粮都没了,是又渴又饿,刚才你一出门我这灵鼻子就闻出你身上带着梨。老哥你要能行就将梨卖给我,和尚我也不耽误事快快赶路。”
“什么灵鼻子,就是狗鼻子,这都闻得到!”老汉暗自说到。
“奥,这梨儿坏了,吃不得。”
“没事儿,莫说是几个坏果子,就是砒霜毒药和尚我这肚子一向来着不拒,吃什么都不影响长肉,这钱够吧,桃子我拿走了。”说着和尚把钱往老汉手里一塞,拽过袋子颠着一身肥肉就奔走了。
“不,这用不了这么多。”
“没事儿,多的就是你挣得,全当跑路费,我还有急事,老哥先走了”
说话间和尚已经走的老远,老汉看着手里多出两倍的钱,心情一下颠倒过来,拍拍额头笑道:“这梨儿买的好糊涂,卖的更糊涂。”
一颗树下,和尚用枯枝烂叶点起堆火,把刚才买来的梨连同袋子放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袋子有了动静“咳咳咳咳”有什么东西受不了烟熏火燎,咳出声儿来。和尚打开袋子,里面瞬时窜出白白的一个东西。
早有准备的和尚一把将其攥在手中说到“还敢偷吃不,小三,你不知道主子让你我出来干嘛?误了大事儿,小心和上次下场一样,让你笑到尿失禁。”说完没等小三回话就把它装进了裘袋里。
小三是一只万向兽,身重十五两九钱七分,差三分满一斤,所以叫小三。
今日和尚带着它从集市穿过,不想小家伙贪吃,逃出了裘袋,在水果摊上偷吃梨儿。要是一般活物,偷吃严重点顶多挨顿打,跑的快点连打都可以免掉。但它不行,它吃什么变什么,只有服下桂花蜜定形,才能确保形态不变。果摊上吞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吐梨胡儿,就被老汉当真梨买了去。但都被人打包了,还不改初衷贪嘴又吃了一个,所以才会少了一个梨多了两个胡儿。本来吃了梨身子水分大,又耐不住路上那梨袋子来回颠,不觉一阵暖流缓缓而出,淋湿了袋子,阵阵骚味让老汉以为梨坏了。和尚所以能找到它,全靠一对雌雄双羽做指引,雌羽在小三脖子上挂着,雄羽和尚带着。片羽一分不论多远,羽尖的方向就是另一片的去处。
装好小三和尚准备赶路,可袋子里小三说话了。
“老实憨,我要如厕”
“闭嘴,有屁憋着有屎忍着,到地方再说。”
这话刚一出,就听得袋子里传出阵阵屁声,伴着阵阵奇臭。
“再不放我出来,我就拉你的裘袋里啦。”
和尚只得又蹲下解开袋子,小三全身通白,两眼晕黑,四肢短粗,由于吃的太多,小腹涨鼓,外形憨态可掬。
和尚指着小三说:“你又咋了,天黑之前赶不到,耽误了事儿你和主子解释去啊?”
“你片刻神行万里,怎么会误事”
“祖宗别说万里,就是万万里我也架不住你这么折腾耽误啊!”
“你以为我想啊,这梨真有问题……不行憋不住了,啊呀啊呀。”小三又蹦又跳躲到草丛里,几声铿锵有力的前奏后,一声及其细长的回响,告诉和尚这货大小肠都快出来了。
“怎么样,好点没。”和尚很着急的问道。
“你说呢……”
“哎呀,路上你说袋子太憋透不上气,给你留个口子,结果乘机你却跑出来偷吃,这回好了,你拉成这样怎么干活?”
“什么啊,都是让你用烟熏的,害死我了。”
“我不把你偷吃的熏吐,你能变回原形?”
“好!这回上下两张嘴都让你熏吐了!”
“小三别耍嘴了,咋办吧!”
“桂花蜜”
和尚赶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袖珍葫芦,捏着鼻子给小三递去。
一声饱嗝,草丛里闪了点点星光,小三这才走了出来。
“还好有这桂花蜜,要不然,今天算是骡子配骡子白瞎了。”
“好了是吧?”和尚笑笑问道。
“恩,还好……”没等小三把好字念全,和尚又一把塞它回了裘袋。
“老实憨,谁给你起的外号,一点都不老实,翻脸赛过翻书”
“哼哼,可不是,对你我还是上点心的好,你这一天天的没个自律,每次篓子都是我背,主子为啥总让我扛,那是就知道你靠不住。”
“谁说的,谁说的,有本事你把我的活干了呀,那次不是我冲锋陷阵忙前忙后,而你就只会说那一句‘怎么样’不是吗?不是吗?”
和尚没再和小三理论,看左右无人,右脚一蹬飞梭于树林之中,直向油粮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