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不在冰窖,而是一处幽静典雅的居室,默与失去平日的冷静淡定,她甚至感到害怕,那感觉就像一个落水者,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一直游,在她即将体力耗尽,意志磨灭的前一刻,听到了船迪声,反而会怀疑是不是幻觉。
眼前的人不是秦郴,刚刚白丑明明说的是秦!果然是幻觉?
重楼看出默与情绪烦躁,清咳了一声,说到:“秦郎确实来过。”而此人和秦朗关系非一般,奈何关心则乱,默与看不出,此人和她或者秦朗的某些共通。
再说,如果是一个人普通人,不可能在崖壁上粘着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之余避开洛水魂。
其实默与有注意到,眼前的人身上穿的是什么,只是一开始的失望冲昏了头脑,现在她逼迫地想知道:他是谁!
看眼前男子和自己年纪相当,身上穿的和自己穿的是同一型号和批次的宇航便装,按理说她该高兴才对,这本应该是同伴,可理性发话,那天当值的人员里,没有这号人物!!
“你是谁!”默与用的是航空专用语言,她想知道他和她是不是来自一个世界。
结果是失望的,男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默与,并没有接话,可那眼神明明是绝望的,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似乎在等待死神来临。
此人是哑巴,不过是诱饵。重楼告诉默与,就在她回来前一夜,秦郴确实出现了,他的目的是救走张备。
而仲颜自然是追秦郴去了。
他不明白,张备是秦朗送上嗣方山的,甚至洛神赋图也是,可为什么又要冒险带走张备?其实他说一句,长卿也断然放行,为何大费周章安排这么出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不好!
重楼心底冉起不祥之兆:“他的目的是长卿!”
默与立刻明白,这个他是秦郴,秦郴引开仲颜干什么。
已经追出十里,这山林密林间,秦郴完全没停下的意思,仲颜心里知道,再追下去,自己单枪匹马,随时有伏击的危险,可这次他若放弃,机会估计很难再有,只能一路给自己人留下暗号一路紧追不舍,眼看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天色也越来越暗,忽然从四周低矮的灌木丛中不时飘来阵阵清香,他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重楼不顾伤势,带上白丑和亲卫,迅雷追赶,他希望来得及追上,秦朗故意引开长卿,断然不会为了叙旧。
默与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她要第一时间找到秦郴!凭借仲颜留下的暗号,她看到夜幕中仲颜和三女子纠缠不休,哪里都有女人纠缠他,默与不屑,环顾四周,就在离她不到三米处的高大乔木树上,一个身影让她激动,不是该死的秦郴还有谁。
夜色朦胧,依然能看到,他刮了光头,一身黑袍,杵在高高地横枝上,夜风处,衣袂随风飞扬,长着秦郴的标致五官,可却异常冰冷,完全不是平常的秀逗秦郴,他正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仲颜以一敌三。
怎么回事?默与收回准备打招呼的手,秦郴的眼神陌生得很,那股阴冷,杀气腾腾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新月悬空,这里的杀气太猛,吓得躲进逼云层中,灌林中,剑影银光,不开交,她不明白,到底什么人会用女人做武器,或许女人比男人更易躲藏,更易伪装,她们面对的是男人懂得进退,三名女子早已香汗淋漓,妖冶的身姿盘旋在仲颜四周,仲颜手中的银鞭游龙般灵活,只是力度越来越弱,一名绿衣女子看到了破绽,一个扭身,像电钻般直击仲颜要害。
“哐铛!”一声巨响,绿衣女子的进攻嘎然而止,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突然的偷袭,手中的剑被震得脱了手,进攻转为防御,现在敌暗她明。
仲颜得到喘气的机会,看着打在地上的“飞镖”不禁眉头紧皱,不是自己人?那来者是敌是友?
这一出手,引起了光头“秦郴”的侧头,刚刚他一直关注下面的情况,忽略了旁边居然来人了,他预料中,嗣方山的人不应该那么早到。
这一眼,他看到了…咦?
原本平静的大脑突然就变得澎湃,眼前的“秦郴”只是冷冷的凝视自己,然而……毫无熟悉的回应。
默与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暴打一顿,跳到他身旁:“秦郴,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
“娘子,男女授受不亲,这般亲近,某吃不消”
秦郴贴着树干,语气尽是冰冷与嘲弄。
默与不敢相信,这是秦郴,不死心:“你,不认识我?”
“娘子又没说自己是谁,某又如何认识?不过既然是来救仲家少主的,某知道我们是敌人。”光头拉开彼此距离,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们见过无数面,明的暗的,最深刻的是洛水魂谷中,她凝视自己,他穿了‘羽衣’她都好像能看到自己,最后还是替身来了他才脱身。
“你怎么啦,受伤了?脸色好差。”默与看清了,秦郴的脸色很差,忍不住关心道。
“没有受伤。”再挪后一步避开默与。他是饿的,趴崖壁六天,没饿死实在幸运,大半夜还被那该死的绿宓挂在树上,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他,开玩笑,不过这突然冒出的女人……
玄月本当空,这回像是害怕了什么,完全躲进浓云中,天色瞬间沉了下来,显得秦郴的脸色阴晦不明。
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如此遥远!默与忽然想起秦郴左耳后背开始有一道纹身,就在光头准备跳到旁边树枝的刹那,默与一手环抱,一手扯下后衣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光头愣住。
“你不是他。”默与撂下这话后头也不回,飞身去救仲颜。
这是她在耳边留下的话,满满的失望,那电击感觉再次袭来,毫无准备,差点就摔下去。
仲颜看到默与也是错愕,他以为,默与看到秦郴以后对他便是结束,来不及疑惑,三女子看到默与后不但不惊讶,反而像是:终于等到你的样子。
周围忽明忽暗的淡香,顺着风势现在越来越烈。
“哈哈哈,今晚终于可以收网了。”灌木丛的东面突然响起绿宓姣爹的笑声,接着是明晃的火把,周围不知何时,居然来了那么多人,手持长剑、强弩的,密密麻麻。
“还是娘子这招请君入瓮计妙”一名男子对着绿宓极度媚态地献殷勤,正是消隐一段时间的李简。
“走,通知重楼别来,带上秦郎,离开这里,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仲颜收起银鞭,卷在手上,极快地在默与耳边说。
“他不是秦郴”
“他是!”仲颜笃定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