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这宅子的新主人,对吧”默与没有正面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原以为只是一对一的打斗,结果对方还有帮手,而这帮手虽然也是蒙面,隐约中,默与觉得是个熟人。
男子的脸色闪过一丝赞许,不过夜空无色,没人察觉,只道是“眼力不错”,扯下面巾,露出真容,天色灰暗,只感觉得是个中年男子,借着不多的雪色,看到对方留一撮羊胡子,眼神炯炯,唯一的光芒异常的摄人心魄。和仲颜内敛深不可测不一样,处处都是咄咄逼人。
默与的怀疑很合理,皆因她见过主人会像下面的那样,密使再大也是客人,他好歹是主人,却处处受到掣肘,开宴到方才,话也不超十句,要不是她一早就潜伏在此,分分钟以为李简才是这新宅主人。
男子捋了捋胡子,点点头表示默认,“不知可否你我可否落地一谈?”虽然是征询,可语气确实不容置疑,他手上握着秦郴和仲颜,男子似乎看到她的犹豫,语气一转:“真的不想知道真相?”
离宴会不远的一座别院里,默与终于看清了男子的真面目,浓黑剑眉直插云鬓,眼睛小而有神,往她身上一瞥,她都能不自觉汗毛竖起。一身灰色短袍,显得沉稳,精明而干练。
满肚子的疑问还没开口,对方便先开了口,这话一出,默与的世界观又一次翻转,男子说:“在下王泽,你我之间或明或暗都有接触和交手,这次冒昧,纯粹是不忍心默娘你一而再地身陷骗局而不知,若再错陷下去,恐怕你的挚友会有不测。”
开门见山,不虚不假的开场,倒是让默与舒坦,她讨厌迂回,讨厌掩饰,还是这么直白的好,可是,她在骗局之内?微微抬头,迎上王泽的目光,灯火摇曳照在他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默娘一直在仲颜的局中,从上心堂到普陀寺的袭击,再到郭家旧宅的密道,甚至浮境太虚,无不是他的棋路。”说道棋路,王泽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下。看默与眼神闪过一丝愤怒,他满意,低头酌了一口清酒,继续道:“上心堂有四佛尊使者,他便是百姓一直不得见的佛尊,利用仲家的手段,掌控了百姓,以此获得他想要的情报,或许你不清楚,他非中原人,非我族也其心必异。”
关于上心堂,她也是在太虚里听过郭夫人提起过,可究竟没问过仲颜,因为她知道无论问什么,他都不会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咋听之下,由一个陌生人口出说出的“真相”,无论真假,她只觉得喉咙有什么卡住。
“默娘的身份特殊,平常百姓应该不会察觉,对于掌管上古秘典的仲家承继人,你们的存在,又怎么会逃得出他的法眼?”王泽目光如炬,穿过默与,冲着珠帘后的黑影问“阿魏,你来给默娘说出事情如何?”
听到阿魏在,默与终于有了反应,她是诧异,阿魏是仲颜的四大护法不是?怎么会在一个和仲颜唱对台的人那里?
“默娘莫要慌,阿魏不过是清醒后弃暗投明,我不想继续助纣为虐,遗祸苍生,仅此而已,那****和秦君藏身于山庙之中,确实仲君派的人去.........”
阿魏说了什么,默与已经听不进去,回忆如泉涌,定格在秦郴失踪前的袭击场景。那些蒙面的人,腰间的确是挂着上心堂的腰牌,太虚之内,仲颜也承认了,要得到她和秦郴,因为他俩是棋子。莫名的心疼,抽搐的疼,她真傻,居然还在等,等仲颜给她答案,傻傻地相信在仲馆等秦郴回来。
看到默与慢慢攥紧的拳头,王泽示意阿魏退下,珠帘在轻微的撞碰,发出明亮的声音,让默与回到了眼下:“让我发现密道,让我去浮境太虚,为了什么?”
“苦肉计罢了,为的自然是验证默娘是否他要寻的人,太虚便是默娘通关的验证。默娘能机智出关,王某也是由心钦佩。”王泽举起酒杯要敬默与。
默与并未举杯回敬,而是若有所思,最后目光落在王泽身上问:“您是谁?”
王泽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王某知道,默娘问什么,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是谁,前提是,默娘要相信,我和你是一个阵线便可,在默娘还在犹豫之前,凉某不宜多说。”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干脆的人,现在的神秘兮兮让她多少反感,信任不是单方面的,至少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自己是谁,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这样的落差,不怪她抗拒。
“请问,可有我朋友消息?”默与终于抛出关键问题。
王泽听到默与终于开口问,缓缓道“他现在很安全,放心”
很安全的意思就是,人在他手上?默与的理解就是这样,天下没白吃的午餐,对方告诉她这么多,一定有目的,总不会是要做五好称号,更不会是要她的表扬信和锦旗。于是问“你要我做什么。”
王泽想不到默与爽快到这地步,笑意更深了“玉胎,仲馆里有玉胎,默娘熟悉仲馆的密道机关,只要玉胎带到,秦君便...........”
“我要先见他一面”怎么想都觉得是绑匪和家属谈条件的场景,可是她没办法,她必须确定秦郴是否安全,眼前的男子以为捏住了默与的软肋,自信计划进展得很顺利,语气变得有些高高在上,不容置疑:“事成后,自然相见。”
默与心中冷笑,这把戏和仲颜有什么区别?仲颜走的是苦肉计,他呢?光明正大的威胁?真小人,伪君子。我要的很
“玉胎到底是什么,你们真的相信长身不老?”明知道答案会是荒唐,后羿射日,那九枚玉胎就是九个太阳神的神魂,这鬼话第二次听到,默与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又怎么肯定不会有长生不老呢?”
多年后,默与才相信,大千世界何止是无奇不有,她每每想起这一天,都对仲颜泛起无限歉意,才知道自己的有恃无恐伤对他伤害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