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与知道秦郴会来找她,可没想过如此光明正大,而且他穿了一身只有文人才会穿的竹青泼墨长袍,头上配一幞帽,把一头紫发隐藏得恰到好处。长袍款式上是公子哥才穿的那种,默与分不出布料和种类,但绝对不是百姓的棉麻,经这打扮,默与都不敢相信,这就是秦郴,居然还像模像样的执一扇子,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不是玩笑。看看自己,却是一身奴仆男装,怎么看都是滑稽的。
仲颜手中揣摩着什么,一直在动,眼神极其复杂地在秦郴和默与间徘徊,最后,眼光落在默与身上,悠悠地道:“你,可以走了”
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
默与吃惊地望着他那平静的脸,脑海想到的是那份几乎一米长的清单:千年雪参,西域蝎子王,百鸟碧玉夜光杯.......她实在无法相信,嗜财如命的仲颜会轻易放人,他可是明确地告诉过她,说她身上没任何一件物品可以抵偿他的损失,他大方无比的承认,他很爱钱,但凡有利可图的交易,他都感兴趣。
真放她走?默与对上仲颜如深渊般的眼眸,试图可以从他眼中读到一些信息,仲颜似乎看穿了默与的疑惑,只是微笑不语,心却是道:留你三天,毁我半生,再不走我得供着你才能保平安。仲颜从账房先生手中接过损耗清单的那一刻,他是死的心都有了,这默与绝对是前世是冤家,若不是计划需要秦郴,而秦郴的要求是必须保证她平安,他不会没脑子到让她在仲馆胡闹,谁叫高他老爹派来的高手,整体伪装成奴仆婢子,在仲馆晃来晃去呢!
不过,看在目的达到的份上,心痛减轻了许多,想到这,仲颜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意。
“娘子若是留恋,大可安心住下,仲某无任欢迎”仲颜笑容可掬的看着默与,说出这番作孽的话,他是故意的,他倒不担心默与会留下,只是太无聊,很久没见过这般有趣的人。
“啪”一声,秦郴纸扇重重收起,倏地从坐垫弹起,因为动作太猛,把面前的几案都撞翻了,道了句“谢谢,不打扰”拖起默与就往门外走,默与甚至来不及问一问发生何事,就被秦郴连拖带扯的走出好远。
望着远去的两抹身影,仲颜终于松开了手,手掌处,是一块小石雕像,色泽通透,栩栩如生———像个熟睡的出生婴儿。
在院门口碰到要找仲颜的白丑,默与刚想道别,却明显看到秦郴看到白丑时的眼神变了一下
“他们认识?”默与不禁问自己,短短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不知道,确实发生了不少大事,比如第二天一早,秦郴就到了仲馆找她,只是那时候她被派去采药,他和仲颜打了一架,而秦郴居然输了;比如此刻,上心堂的使者们正大发雷霆,誓要手下活捉秦郴;比如她和秦郴救回的那些女子大部分都回家了、又比如秦郴被仲颜的设了一局。
一路狂奔的秦郴只对默与说了句“他只是长一张像仲翼的脸,你别被骗了,他就一混蛋”
默与甩开他的手,怔怔的看着秦郴,重来不注意到,秦郴居然有那么多的秘密。秦郴以为默与不高兴自己说仲颜的坏话,可肚子的气却又无法向她说明半分,竟委屈的别过头,咬了咬牙关让自己平静。
默与不是不想走,也不是不想问,她不过是想起王翼还在这里,自己不能这么丢下他就跑了,刚要向秦郴说明,迎面走来仲颜的贴身保镖----阿魏,身后领着一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默与所知道的信息,阿魏是仲颜的贴身保镖,刚过二十,功夫很好,动作快准狠,默与甚至怀疑在这么原始世界,他的轻功几乎是反引力,实在不科学;他甚少离开仲颜,能让他离开的,必是重要事情。
阿魏来到跟前,淡淡打了个招呼“这是王家郎君的管家,今日来接王郎君回去”好像算准她会问,他却先开了口。
默与知道王方翼有人接手,和管家轻轻点头,大概交待了王方翼的情况,就跟着秦郴走了。
因为是白天,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天上飞来逛去,他们可不想又被人当妖当仙的,离开村庄范围,走在通往飞船的山路,小道默与一把捉住秦郴
“你怎么认识仲颜,你去了哪里,你...........”
秦郴反手一拉,把默与整个人揽入怀里“默默,我们走吧,我怕了”,
默与被秦郴的突然,弄得懵了,秦郴出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兰慧星单枪匹马歼灭巨型角兽,迪克星也是他战胜了水中异形生物,并带回实验室的,今日他说他怕了?
默与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柔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郴松开默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可能…捅了篓子”说完,像犯了错的孩子,低垂着眼睛,又不时瞄上一眼默与。
“不是可能,是一定”默与没空理会秦郴,因为此刻她发现,林子周围居然有十几个人藏身其中。他们隐藏在树干后,可他们的影子却出卖了他们。
咻咻咻,三声怪响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短弩,如雨般袭来,两人手上没武器,也搞不清状况,毫不犹豫地启动脚上飞行装置———走为上计。
还好,这飞行靴的款式挺复古,甚至和当时的长靴有些相似,这才让两人整天穿着而不显眼,默与顺便道喷了一片烟幕做掩护,两人迅速的离开了小道。
回到飞船,默与死死地盯着秦郴,三天!秦郴居然把驾驶室和休息室弄成这模样———活生生地把一古宅搬了进去一般:床榻,案几,屏风,还有一对衣服!!!而就在方才,他们被追杀?
默与不免怀疑,秦郴说的篓子,就是他去抢劫了。
秦郴挠了挠头,一脸笑嘻笑地讨好说:入乡随俗,我不过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你确定不是惊吓?”默与怒目瞪着秦郴,看到面目全非的船舱,她有点发疯的冲动
“你去打劫了?刚刚的人是官兵还是讨债的?”她想知道的实在太多,她怎么问,秦郴都逃不掉,要全部招来。
秦郴骂了一堆粗口,才委屈地说:“这些都是我辛勤劳动,合法所得,至于那些人,可能大概,估计——”
默与眼神一变,语气冷冷的说“别废话,重点”
“上心堂的打手”秦郴说完讪讪地看着默与。
默与轻“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