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蛮在棺材里听得真切,她仔细一想:“桃姬?”
这一下可好,马上就注意到在弦歌身下那张死人的脸,白森森,阴测测的,全身鸡皮疙瘩紧急集合,然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颤抖,脑子里空白的成了白纸,一张脸儿刷得惨白,原本的一丝红润褪得干干净净,就差上下牙打架了。
弦歌微微叹气,随即伸出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拍打几下安慰她,尽管温度依旧是冰凉的,却不知怎的有几分暖意。“你别看他了,”弦歌在她耳边轻声道,“看我,看我的话,会好一点。”
她强迫自己看向弦歌的脸。
自己蓝色的发落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近到咫尺,清蛮只需微微低下头,或是弦歌抬头,两人的唇便能触到一起。他的唇形优美,红润如樱,美得连清蛮都自叹不如。
心跳顿时突破上限,“咚咚咚”擂得厉害,无论她怎么想控制,只能发现这颗心此时似乎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外面的桃姬正在轻声呜咽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清蛮却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弦歌则是轻轻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听清桃姬夹杂在哭音下的语句。
他忽然眼里划过一丝冷意:“如果是这个女人的话······她可能是要来这边看看炎卓的尸体。”他手指同时扣住她的肩膀,语速轻快严厉:“我们找准机会走,不要被她发现了!”
“对不起······杀了你······对不起,炎卓······对不起!”
女人绝望的哭音像划过天空的闪电,惊得清蛮整个人差点从棺材里坐起来,幸亏弦歌手一伸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趴好,同时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一丝声音发出来。
灵堂里回荡着桃姬凄厉绝望的哭喊,有痛不欲生,有刻骨的悔恨,还有——
对命运的怨恨。
这就承认了?清蛮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那下的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这人呢。”弦歌轻声道,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看来不用找什么机会了,机会自己来了。”
嘈杂的脚步声从灵堂外层层叠叠地传来,女人止住哭声,用力抹着眼角的泪,提起裙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弦歌双手抵住棺材木板,从里面敏捷地坐起,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捏住她的手腕,但随后马上一甩手放开了。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连贯到让人目瞪口呆。
清蛮揉着被他用力捏到微红的手腕,从棺材中一跃而出,瞄准了灵堂后方的窗。
“快走!人要来了!”她一手推窗,一手撑住窗沿,敏捷轻快地一个翻身跳了出去,并且马上转过身来对他急促地招手,“快点快点!”
弦歌漫不经心地走到窗边,他站在那里,左脚往地上轻轻一蹬,浑身便腾空而起,他一脚踏上窗沿,动作轻柔地滑出窗口,落到窗外的草地上,一丝声响也无。清蛮只捕捉到一丝衣料摩擦的摩擦声,随即满院就只有秋蝉刺耳却虚弱无力的鸣叫。
“不去追么?”
清蛮瞪他一眼,扭过头,语气嗔怪:“在等你!!!”
她几个起跳就跳上寺中建筑的屋顶,然后就踩着屋顶飞檐走壁,开始寻觅桃姬的踪迹。
弦歌双手环胸,看看天上的月色,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漫步在被皇家精心设计的寺内的庭院中。自顾自地悠然自得。
一盏茶的时间,清蛮拖拽着桃姬到了皇隐寺的大门口,弦歌靠在门口的石狮子边,他闭着眼睛,却并未熟睡,听见清蛮的脚步声,他也未抬头,只是不冷不淡地问一句:“找到啦?”
“你倒是很悠闲,怎么出来的,都不拦你的么?”清蛮仔细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弦歌闻言睁了眼睛,语气淡淡:“我并不觉得每件事情都必须用暴力去解决,至于我怎么出来的么?”他对着大门口一点头,“走大门。”
“······”
清蛮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望了望远处漆黑的官道,一时有些发愁:“这案子当然是越早审越好,可是这么晚了······”她看向弦歌,“我们怎么回去?”
弦歌做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用了一种貌似比较认真的表情回答她的问题。对着清蛮一脸充满期待的神情,他只给了三个字:“走回去。”
“······”
两女一男的漫漫长路就此开始。弦歌走在最前面,手举着火把照路,清蛮手里拖着随便从寺里摸来的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紧紧捆着桃姬的双手。
弦歌走路的姿势风姿清雅,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说不出的好看。清蛮精气十足,完全没有一晚上没睡的困意滔天的模样。唯有走在最后的桃姬,步子深一脚浅一脚,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
而下一秒证明,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清蛮上前把脸色苍白的女人扶起来,拍了拍她冰凉的脸颊,毫无反应。她回头焦急地去喊弦歌,弦歌却站在她身后,一脸青黑地看向慢慢从桃姬身下渗出的鲜红的血。清蛮震惊地看向女人的身后,一股血腥气终于在此时传进了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