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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仅尔一人

深夜的院子里,暮尘闭目站在院子的正中央。自从突破了剑的境界以来,他就一直不停摸索这层境界的奥妙,以及如何更上一层。时至今日,他终于摸索出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枫的视线里,暮尘虽然站着一动不动,看似浑身都是破绽,但却给自己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一种更深层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暮尘只不过是表象,就像一只安静潜伏的凶兽,一旦惊扰就会爆发出致命的獠牙。

风起了,吹开了遮挡的乌云,月的光芒再次洒落。枫忍不住抬了一下头,今晚也是像当初的那天晚上一样,是一轮巨大的银月悬挂在天空呢……

就在枫晃神的瞬间,暮尘的身影动了,一步踏出,手中的短剑随之而动。身影一晃,暮尘的身影就像是分裂了一般,居然划分出了两个。而且每一个的动作都不同,枫立马将所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死死的盯着着银月的那“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在起舞,剑光交错下,似乎将四周的所有空间都笼罩其中。在枫的视线里,两个“暮尘”似乎在和一群看不见的“敌人”交战。两道身影的配合仿佛浑然天成,将相互之间的所有死角覆盖互补。无论那无形的敌人的攻势是何等的凶猛都无法突破其中的防线。

突然,身影晃动间,又一个“身影”分裂了出来。下一刻,攻守转换,无形的“敌人”一瞬间就被杀的大败。恍惚间,枫忍不住将自己代入那交织的剑光中。只觉得漫天都是剑影,没有破绽,无处可躲,无法可防,唯有在绝望中引颈待戮。

一声脆响,将枫从幻象中惊醒。回过神来的枫这次注意到暮尘已经停下了“剑舞”。顺着暮尘的目光望去,枫这才明白刚刚的脆响是怎么回事,暮尘手中的短剑居然碎了。

暮尘凝视着手中的短剑,现在已经只剩下剑柄和地上的几块残片。就在刚刚他渐入佳境,想幻化出第四道“身影”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和阻力。这股压力在自身的引导下传递到了手中的短剑上,然后一声脆响,双剑的剑刃就破碎了,而他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暮尘耸了耸肩,“看来这是没法修好的了。只能去找凯亚大叔弄过两把结实点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枫奇怪的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剑身有点承受不了压力,所以就碎了。嘛,这剑也用了挺久了,可能剑身本就已经快到极限了吧。”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后,暮尘转过身,“这个先不管,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枫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虽然有点明白,但感觉这个我练不来呢。”

“不是叫你学我一样。枫,现在你也已经将剑技提升到‘脱凡级’了,接下来就是需要探索出独属于你自身的‘剑技’。我给你演示这个只是想告诉你有着这么一种方式而已。具体的领悟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样啊,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好了,挺深夜的了,我们也该去睡了。”说完,暮尘就往屋里走去

“等等!”

“嗯?怎么了?”

“额……就是,我那个,有点好奇,你刚刚那个招式叫什么名字?”

望着双眼发亮的枫,暮尘沉思了一会,“就叫它影舞吧。怎么样,还行吧。”

“影舞……”枫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然后点了点头“真是个好名字呢!决定了,我一定也要创出不输给你的剑技!”

“哈哈,我就期待着吧。”

……

影舞剑技,好吧,这是不过是暮尘随口扯的一个名字。

在这近一年的修炼中,不仅枫突破了剑技的瓶颈,暮尘也没有落下剑技的修行,这“影舞剑”就是其中的一个成果。

按照莫林给出的前人修行道路和建议结合暮尘自身的理解,所谓的剑技可不仅仅只是如何挥舞手中的利剑。完整的剑技,应该同样包含脚下的步伐,手臂的用力,变幻,元力的调动甚至眼神视线等等。

用暮尘前世的话来说即是所谓的“人剑合一”。只有将全身与剑融为一个整体,才能将剑这一技艺发挥出超凡的威力。一剑击出,手,眼,身,腿尽数带动。每一丝变换都将带动全身,发挥出极致的威力。这些说起来简单,但实质上没有达到这种境界的话绝不可能做到。

在暮尘看来,所谓“人剑合一”或者说“脱凡级”剑技,实质上就是一种能够将人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层次。在没有达到这一境界之前,剑挥击的力量主要是来自于手臂和腰部,或许还有加上部分元力加持。而在突破这一层禁锢后,每一击,甚至每一次移动,都将带动全身的力量。“人”的力量将会被发挥到极致。

不要小看这里面的差距,正常情况,人无论怎么锻炼都不可能动用到全身的力量的。每次运动,总会伴随着其它地方的浪费和闲置。而“脱凡”,则是打破了这个桎梏。想想看,在这种状态下,哪怕只是移动一步都相当于全身力量的带动。这其中的差距,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达得出来的。

而这个“影舞剑”,则是暮尘结合自身创出的独属于自身的剑技。每一道幻影都可以是虚幻的,而每一道攻击也都可以是实质的。在你忽略这一道攻击的时候,下一刻它就可以变成致命的獠牙,而在你招架另一道攻击的时候,或许它就成了假象。变换莫测,如影如幻,这就是“影舞剑”的由来。

而现在,暮尘就是希望枫能够像他一样,创造出独属于她自己的剑技。因为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剑”的理解。勉强去学习别人的剑技不仅事倍功半,还会因为其中的冲突而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在暮尘看来,如果说自己的剑技追求的是变幻莫测,隐蔽,一击必杀的话;那枫的剑技则比较适合那种堂堂正正,所谓王道正统流的类型。

当然,这里面并没有所谓的优劣之分。剑,实质还是由人来使用。所以剑技的强弱不在于其类型,而是取决于使用的人。

……

转眼间又是数月的时间流逝,某一天,枫拖着暮尘往村外走去……

“喂,枫,你拉着我来这干嘛?”拨开四周的茂密的丛林,暮尘看着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今天的枫还真是有点奇怪呢,吃过晚饭后就拖着自己往村子外面走,然后就来到这里。话说村子外面还有这么一片丛林的啊,还真是很少来过这呢……

“待会你就知道了,就在前面不远……”

暮尘挑了挑眉头,看看天色,似乎快黑了呢。今天的枫果然有点奇怪,自从拉着自己出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闷声赶路。就算自己问她也只是支吾两声。

又在树林里穿梭了一会,周围的树木草林似乎越发茂密。“到了。”突然,前面的那道身影停了下来。

“这是……”看着眼前的铺满藤蔓的岩壁,暮尘侧了侧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是,这里还不是。看,这里……”枫,走上前,来到岩壁的一个藤蔓覆盖得特别密集的地方。只见她伸手将垂下的藤蔓拨起……

暮尘愣住了,看着藤蔓后面露出的一个巨大山洞,“这是……”

“进去吧。”说完,枫就走了进去。

有趣,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暮尘嘴角微微上扬,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山洞,暮尘再次吃了一惊。因为山洞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黑漆漆的不可视物,而是四处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闪烁的光芒布满着四周的洞壁,宛若镶嵌在夜空的星辰。

“这是……莹星石?”暮尘觉得今天的绝对是自己这几年来吃惊最多次的一天了,“枫,你居然能发现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还真是……”

“嗯,这里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基地’吧。”‘星光’闪烁下,枫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似是炫耀却又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秘密呢……枫,原来你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哼,少啰嗦。”枫转身继续往前走去,“快点跟上来,我们还没到地方呢。”

枫在前面默默的带路,即使往日总是无神经的暮尘似乎也隐约察觉了什么,没有再次开口。一路无言,或许,两人心底都隐隐有种希望,希望这条漫长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这一刻的宁静可以持续到永远。

然而,漫长的“星夜长廊”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前面出口散发光芒隐约可见……

走出洞口,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月夜已经当空,从茂密的树冠缝隙间洒落点点银斑,装饰着整个丛林。不知名的虫子齐声鸣叫,似是在欢迎突然闯入的两位访客。闪烁着淡淡光芒的萤火虫在林间飞舞,给整片丛林装上最华美的灯火。

微风拂过,这片幽静的密境似乎被突如其来访客惊醒,而后又像是在招手迎接着久违来客。霎那间,树叶与飞虫起舞,荧光与月芒齐辉……

“这边,跟我来。”没等暮尘从这幽境中回过神来,枫便一把拉着暮尘的手往丛林深处走去。

穿过幽密的丛林,一路上枫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透过洒落的月芒,暮尘似乎隐约可以看到枫脸上泛起一层轻微的红晕……错觉吗?

“到了。这就是了,我想带你来的地方。”枫,站定了身影。

拨开一片阻挡视野丛林,暮尘的眼前的突然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眼前,是一个块小盘地。四周的树木围成一个圆圈,唯余中间一块空地长满了盛开的蓝月花。

银月洒落,满地的蓝月花在月华中,在微风下,轻轻摇摆,带起一片幽蓝的花浪。据说,蓝月花是只有在银月的夜晚才会盛开的一种奇花,是当年银月女神洒落在大地上的泪珠凝结而成。每当银月洒落,在月光的映照下,蓝月花就会闪烁出晶莹的“泪光”。

而现在,暮尘有点相信这个传说是真的了。

枫轻轻开了握着暮尘的手,弯下腰,开始摘取那一朵朵的蓝月花。很快,几个花环就在枫的手中成形了。漫步走到花海中央,枫将平日一直盘起的头发放下,散落在肩上,在月华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光华。

戴上制好的花环,枫转过身,“呐,你知道吗?今天,可是银月祭哦!”

身姿开始旋转,歌声开始扬起,手臂间的花环随之舞动。虫在低鸣,树在摇曳,银月之下,花海之中,精灵开始起舞……

暮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那在花海中的身影,脑海中缓缓流淌出一段那个古国中流传了千年的词句:其行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渺兮若流风之回雪……

……

一曲舞罢,枫站定了身影,侧头问道:“怎么样,还行吧?”

半响,暮尘才慢慢回过神来,“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枫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而后昂起下巴,“哼,我会跳舞有那么奇怪吗?好歹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

“额……”

“噗……”枫看到暮尘一副呆愣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好啦,好啦,其实是不久之前爱丽姐教我的,我也是现学现卖而已。跳的不好你可不许笑啊。”

我怎么可能会笑你啊……暮尘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这道身影,脑海里默默的回应着。

“喂,好歹你也给点感想啊。”似乎被暮尘一直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枫有点羞恼的喊道。

“啊…哦……那个…你可以再跳一次吗?”暮尘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呆呆的说道。

“哈!?”

“啊啊,不不不…不是,那个…我是说……”

“噗……”枫笑了,转身,带起一片花瓣,“好吧好吧,这一次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哦!”

歌声再次扬起,银月为幕,花海作台,鸣虫伴奏,风叶和声,此情此景,此歌此舞,仅予一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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