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长门赋》
三日之后,一篇《长门赋》到了江鱼儿的手中,江鱼儿看了一眼便觉得很好,想到洛英的长乐楼,就将这篇赋送给了洛英。
“这……好赋!可惜没有能与之相配的曲儿。”洛英一看直接说道。
“为何?”江鱼儿疑惑地问道。
“司马相如的赋,一向辞工句丽,大气磅礴,这《长门赋》继承他平素的文风大气而哀婉,写尽后宫凄苦,难啊!一首曲中要兼顾两风,不是浸淫乐理的人,怕是很难配得上这首赋,只能以次充好了。”洛英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这样,我会些乐理,倒是能帮上洛英兄。”
“当真?多谢长明兄,若你能帮上我,这首《长门赋》的一切事仪会全权交给你,长乐楼会鼎力相助。”
之后,江鱼儿便从暂住的客栈搬到了长乐楼,长乐楼自然有自己的住处,而且地位不同分到的住处也是大不相同,就比如那博雅苑就是主人和客人住的地方,那聆笙苑就是甲等歌女住的地方,听风苑就是乐师住的地方,其次还有乐庭、草庭等次等歌女、下仆住的地方。
莫要觉得等级分明,不讲人情,这长乐楼对待下人已经算是好的了,须知汉朝可是将世间的百姓分了级的,官员当属上等,商人是下等人,而奴仆娼妓都不算人。
江鱼儿在博雅苑住下作曲,洛英便让人不要打扰,除了每日送饭的小厮,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其中,否则必家法伺候。
奇怪的是十日时间,博雅苑一直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响。直到十日后,江鱼儿走出来,洛英才好奇地问道:“长明兄,可是作不出来?”
“已经作完了,只差一个会古琴的歌女了。”
“真的?”洛英惊喜地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聆笙苑。”
当即洛英就带着江鱼儿去聆笙苑挑歌女去了。聆笙苑一共有甲等歌女才女十三人,都会琴,但善琴的只有三人,那日唱离别曲的官儿也在其中。那日只在纱幔外见过,今日见到真容,不得不感叹一声倾城佳人。
江鱼儿拿出了一小段让三人弹唱,怎么说呢?各有风情,但表现最出色的还是官儿,将其中的凄苦哀婉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好!好!”洛英听完官儿唱完,连说了三声好。
官儿浅浅一笑,微微起声作揖。
“长明兄,真是辛苦你了,你作的曲和赋很相称,改日必当以酒敬谢。”
江鱼儿客套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听说长乐楼还有一个乐庭,不妨再去那儿看看。”
官儿一听,不禁问道:“先生可是认为官儿唱的不好?”
“不是不好,却不是最好,你天生注定不能唱出司马相如的大气磅礴。”
官儿听完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见洛英这个自家主子没有多说什么,便说道:“若先生不能在乐庭里找到合适的人,还请先生能让我唱长门赋。”
洛英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长乐楼的乐庭有歌女百人,说是下定歌女住的地方,但是能上台给诸位达官贵人表演的少之又少。就算侥幸有了一次上长乐楼的机会,若不能被其中一位喜欢,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淘汰的命运。
长乐楼给每一位进长乐楼的歌女一次机会,抓住了就是荣华富贵,抓不住对不起只能给你一笔盘缠让你离开长乐楼自生自灭去吧。
长乐楼不是救济世人的庙宇,它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其他地方,早就将没用的歌女卖给其他什么人了。
乐庭的人数一直只有百人左右,每一个月都会有人离开有人进来,以此可见众生。乐庭只和聆笙苑一样大,却住了百人,每个人也不过只有一间屋子一个小院。
穿着青衫罗裙的歌女看见洛英都是恭敬地行李叫了一声“少东家”,直至洛英走后才敢起身离开,至于洛英身边的江鱼儿,虽然不知是谁,但是既然是少东家的朋友,她们同样行了一礼,没敢多问。
走到一处小院子旁,听见院子里有人弹琴,江鱼儿便停了下来。
琴声不同于官儿,既有豪情又有郁郁不欢的无奈,江鱼儿只是听了一会儿便知道自己找到了人,转头对着洛英说道:“听,找到了,就是这个了。”
“虽然不错,但是和官儿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好的璞玉,只要稍微雕琢,就能出现一个比拟官儿的甲等歌女。”江鱼儿说道。
“既然长明兄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洛英哈哈一笑,“只是可惜了,要是长乐楼里其他歌女知道她们的荣华富贵全凭长明兄一句话,不知有多少人会以身相邀,求得一次机会。”
江鱼儿微微一笑:“洛英兄说笑了,长乐楼里作风严谨,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要是会这样,洛英兄身边早就有了。”
有时候,命运是条看不见流向哪里的长河。
那日是婉儿留在长乐楼里的最后一天,前途迷茫,看不清会发生什么又会有怎样的命运,心中有感而发,抱琴弹了一曲,既是谴责天道无情,又是感叹身世宛若浮萍。婉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人生因这一曲而发生改变,直至住到了聆笙苑,也依旧恍惚。
“婉儿。”
一声呼唤将她惊醒,看清来人,不禁感激地拜伏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先生”。不奇怪婉儿行此大礼,因为正是此人拯救了她。
“我虽看好你是块璞玉,但是璞玉是否能成为一块美玉,全看你自己,我会帮你,你自己更要努力。”
“婉儿谨记先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