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步行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截路,她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轿车,马路上的车辆很少,白色的车子停在那儿很是扎眼。她尽量走的很慢,缓缓地踱着脚步,可走进一看,完了,真是陆识。他肯定看到她很沈墨在一起吃烧烤了。
陆识微微靠在车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时不时的吸一口,再缓缓吐出。动作很是熟练。
他像是被孤寂所包围着,一个人在灯光的阴影里吸烟,姿势寂寞而美好,清隽的眼角眉梢都挂着忧伤。她就这样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陆识先察觉了她,他把剩下的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撇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上车。”
宋暖暖沉默的坐上副驾驶,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她最怕陆识使用冷暴力,那滋味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路上陆识都寒着一张脸,专注的开车。根本没理宋暖暖在一旁欲语还休,目光盈盈的卖萌姿态。
车子缓缓驶入宋暖暖住的小区,停在她家楼下。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宋暖暖先投降,她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今天晚上不该骗你。”说完期待着陆识的原谅。
他冷着脸,白皙的手指还放在驾驶盘上,皱起好看的眉毛过了会儿才问:“什么时候?”
宋暖暖迷糊的“啊”了一声,什么什么时候?
“我问你什么时候碰见沈墨的。”他像是有些烦躁。
“昨天。我应聘的……公司就是……他开的。他硬是要请我吃饭,都是老同学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和他一起去吃烧烤了。”她如实交代。
陆识捏了捏挺直的鼻梁,疲惫的说:“明天去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她惊呼。
陆识不想跟她解释“我外公认识a大的许教授,他可以帮你介绍个轻松点的工作。”
宋暖暖摆摆头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陆识听到这句突然冷笑着说:“你的追求就是这样一辈子窝在一家小公司里?”
宋暖暖心口一阵刺痛,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他现在发达了,瞧不起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女朋友了?他知道什么?
每个人追求的幸福是不同的。她知道他有责任感,事业心,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也希望她上进一些。可他不能用他的标准来衡量她,因为她做不到。她宋暖暖就是这么窝囊,每天只想过得平平凡凡,不想要太复杂的人际交际。她的内心忽然涌起一阵乏力感,他终究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不会改变。
宋暖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镇定的说:“我的追求就怎么简单,和你天大的理想没法比。可你不知道一份工作对我来说意义着什么,不知道我这种人为了一份工作可以对讨厌的人点头哈腰。你更不知道我的上一份工作是因为老板要对我潜规则才辞的。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那样……我就真的一点尊严都没了。你陆识永远可以做到最好,永远可以被别人称赞着,可是……我宋暖暖却不行。”说完颤抖着双手去开车门,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陆识见状急忙把她的手一拉,幽深的瞳目里有了一丝慌张“宋暖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宋暖暖出口打断他“我想先冷静冷静。”说完用力拽出自己的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跑着离开了。
宋暖暖走后,陆识怔怔的坐在车里发呆,她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她在他走后究竟受了多少苦?他突然很厌恶当年自私的自己,胸口闷到窒息,鼻子也一阵酸涩,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刚刚的怒气顿时被一揪一揪的心疼所替代。
这晚,宋暖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陆识的车在她家楼下停了一宿。
其实,他们都变了,在对方不在的日子里。
世间的一切都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没到时,你就不能领会,而到了能够让你领会的那一刹那,就是你的缘份了。不多也不少,不早也不迟,才能在刚好的时刻里说出刚好的话,结成刚好的缘。——席慕蓉《在南下的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