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第一束阳光穿透黑暗,守夜士兵见到曙光,拉响了高塔上的警钟,清脆响亮的钟声响彻堡垒上下,士兵们纷纷起床洗漱,准备早训。
音陵天还没亮便醒了,早早地梳洗完毕,一听到钟声就已在堡垒中央的训练场站定了。虽然在远山城的时候每天也有晨训,但今次是正式成为屠龙军后的第一次晨训,音陵得好好表现才是。
警钟再次鸣响是在日出的一刻钟之后,此时训练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十人一排,秩序井然,每个士兵都容光焕发,看来大家昨晚都休息得不错。早风作为总指挥官却姗姗来迟,他双眼浮肿,面色如灰,声音也异常沙哑。
早风的状态这么差,根本没办法带动士兵们的士气,晨训便也潦草结束了。在那之后,大家都去食堂吃早点,早风在晨训时就似乎在强撑,所以直接回房了。
音陵与千夺吃着食物,见温萝来到食堂,问后厨要了两份早餐,又匆匆离去。想必那多出来的一份是带去给早风的。
音陵咕哝道:“少将军是不是生病了?晨训时就见他脸色好差。”
“你就那么关心他啊?”千夺丢来一个白眼,将自己的西兰花添到音陵盘子里。
音陵皱了皱眉头,道:“你已经是一名士兵了,还这么挑食怎么行?”说罢吃掉了西兰花。
千夺又把各种蔬菜添了过去,“嘿嘿,你真好!”转眼间,他的盘子里只剩下肉了。
音陵叹了口气,道:“那么作为我帮你吃蔬菜的回报,等会儿你出去打猎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吧?”
千夺问道:“你跟来干什么?”其实只要她愿意跟着他,不管她去干什么,他都乐意之极。
“正好今天不是我当值,我想去山里采点草药。”
千夺心里正得意,面儿上却还想装腔作势一把,他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哼,山路不好走,你身体又差,可别跟来添乱了。”
或许没想到千夺会这么干脆就拒绝,音陵愣了一会儿后,失落地道:“那好吧,我自己去便是了。”
“别别别!”没想到适得其反,千夺连忙挽留道,“你自己去更危险,还是跟着我去吧。”
见千夺又改变了主意,音陵高兴地笑道:“嗯,那多谢啦!”
********************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冠照射进来,像是投下一张巨大的金色纱布,无数光点在落叶上跳跃,衬得整个树林神秘而美丽,不时传来的野兽叫声,也预示着美丽的背后处处隐藏着危险。
踩碎干枯的落叶,发出簌簌声响,他们已经在林中走了一个上午了,音陵倒是收获满满,采集了不少有用的草药,可千夺却连一只猎物的影子都没见着。
千夺停下脚步,靠着一根树干坐了下来。他招呼音陵也坐下来,从背包中掏出干酪递过去,“走那么久累了吧?吃饱了再走吧。”说着也拿起干酪吃起来。
音陵点点头,默默吃着干酪,听着山鸟的吟唱,环顾着四周的植物。突然,她起身跑向一片矮树丛,蹲下身专注地看着某样东西。
千夺跟过去问道:“你找到什么了?”
音陵欢喜地拿出小铲子,掘开一株紫色植物四周的泥土,“这是云楠草,它的根有安神定气和助眠的功效。只不过这种草只有在深山野外的自然环境下才能生长,我曾培育过好几次都失败了,因此非常难得。”
“助眠?你最近睡不好吗?”
“不是我,是少将军。”音陵道,“今早他的眼圈这么重,一定是晚上没睡好。我采些云楠草给他,也算是报答他的多次出手相救了。”
“又是少将军。”千夺小声嘀咕一句,很不是滋味地走到一边,踢起脚边的落叶。
被踢起的枯叶冉冉落下,从不远处的树丛后传来鬼祟的动静,千夺立刻绷起神经,往那处望去,一边摘下背上的弓箭,一边压低身子缓缓朝树丛移动。
越靠近声源,千夺的脚步就越轻缓,他悄悄搭箭上弓,树丛后的生物似乎发现了千夺的靠近,突然安静下来,千夺也不敢贸然行动。双方僵持了几秒,倏地从树丛后窜出一只野鹿,以迅电不及瞑目之速钻入了更深处的丛林。
整个上午一无所获,此刻面对如此肥壮的猎物,千夺想也没想,追着野鹿的踪迹消失在树与叶之中。
音陵挖得专注,并未察觉千夺已不在身旁。当她回身发现,偌大一片森林独剩下自己一人时,心中难免有些惊惶。身边无人时,这山中的兽鸣似是离自己更近了些,连原本绮丽的丛林此刻也像一张巨网,将她牢牢困住。树冠之上,鸟群掠过,嘈吵过后的无边寂然,像一双鬼爪,一直掐着音陵的心窝,她的后背冒出一片冷汗。
“千夺!你在哪里——”音陵不断地呼喊,回应她的却只有狼嚎熊咆。她不敢再大声喊叫,怕自己的声音引来山中野兽。四肢近乎瘫软,她扶着树干坐下,努力定下神。她不敢乱跑,好在离天黑还早,她决定就在原地等待千夺回来。
野鹿灵活矫健,又熟悉山林,好几次都将千夺远远甩在身后,可每次就在千夺以为自己丢失猎物时,它又会出现在千夺视野当中。千夺的箭术虽然不及温萝,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精准,用在打猎上实属大材小用。可他射这野鹿几箭统统射偏了,恼怒压过理智,明明已经觉察到野鹿是在引诱他去某个地方,千夺却还是紧追不放。
循着野鹿的踪迹,追至一条小溪,千夺躲在一块岩石后,野鹿似乎跑累了,此时正停在溪边喝水。千夺怎可错过这样好的时机,他拉满弓箭,瞄准了放松警惕的野鹿,嘴角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可当箭矢飞向野鹿时,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下一瞬就被惊诧所代替。
箭矢射出的一刹那,野鹿扭头注视着岩石后的千夺,它没有打算跑。而当箭头碰到野鹿的身体时,它倏然化作一团光雾,飘飘然消散在空气中。而射向它的箭也穿过光雾,一头扎进溪中,随着流水漂向远处。
千夺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后,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