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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若琳不会忘记父亲跟她说过的话,不会忘记他痛心疾首的眼神,不会忘记他无可奈何的沉默。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说让他失望了。很多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事情为何会弄得如此糟糕,木乃伊般的杜天明总是浮现脑海,令人心痛。可是,当她想起从警察手上接过那本厚厚的通话记录时,她又觉得自己的决定多么必要和正确,立即原谅自己那天在医院提出离婚的决定。

现在家里能和周政说上话的只有若云和君诺了。虽然若云经常回来陪他说说话儿,但是毕竟她已经不在家里生活。如果不是君诺,周政一天也说不了半个字。望着一天比一天变得郁闷、沉默的父亲,若琳心里既是担心又是愧疚,害怕他因此而患上老人痴呆。

马上就要开学了,还有不到两天。开学后她的工作将会更加忙碌和紧张,她非常渴望这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充实早点到来。新学期开始,毕业班的孩子将迎来他们人生中首次的重要考试,然后结束他们的小学生活。孩子们都渴望长大,热切期待他们的未来,不会留恋过去。他们的小学毕业典礼,不会出现太多感人的场面,毕业后同学之间可能一辈子不会见面,甚至连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到了那时,君诺将踏进校园,展开他的小学生活。现在她可以放手规划儿子的未来,没人能够加以干涉。然而,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她似乎没有答案。

初春天气温暖而潮湿,濡润万物。树上的嫩芽迎着微寒的春风吐出新绿,展现生机。没过几天,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如期如至,万物在静谧中复苏。绚烂的桃花热情似火的悄然绽放,高挂枝头的木棉花也不甘寂寞,整装待发、含苞欲放。城市正以它惯有的速度进入工作模式,渐渐回复平日的喧嚣和热闹。马玲从江西省返回东海市后,为了杜天明的案子,一刻也没有消停。

三月五日早上十点三十分,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杜天明涉嫌危险驾驶罪的案件。法官宣布开庭后,没过多久,憔悴消瘦的杜天明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徐徐步入法庭。马玲注意到他一直凝望的方向,旁听席除了若云之外,还有几个像是公诉人带来的见习律师模样的年轻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若云冲着杜天明露出微笑并小心翼翼向他挥手。杜天明微微颌首,回应了若云的注望,略带失望的走到被告席,转头望了一眼马玲,然后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庭审开始。由于事实清楚,公诉人和辩护人没有太多的唇枪舌剑,更没有什么攻防策略,一切按着既定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江浩然作为证人出庭作证。庭审几乎一气呵成,马玲看了一眼心灰意冷的杜天明,他又偷偷望向旁听席。马玲暗自叹气,然后集中精神准备最后陈述。她恳请法官考虑杜天明乃属初犯,而且已经取得受害各方的谅解,希望能够获得从轻判决。

经过短暂的闭庭审议后,法官宣判杜天明犯有危险驾驶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执行。听到宣判结果后,马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是她想要和能够得到的最好结果。杜天明自由了!她随即向被告席抛去一个胜利的微笑,出人所料的是他转过来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灵魂出窍的站在那里。法官不得不重复询问他是否上诉,缓过神来的杜天明当庭表示放弃上诉。法官宣布退庭后,杜天明木讷地向法官、公诉人和马玲分别躹躬致谢,然后跟随法警离开法庭。马玲和助理收拾好文件出来,若云和江浩然已经在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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