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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年

“妖王究竟是什么样的?首先它要能化为人形,这样才证明他已修行到高深处。兽头人身或人头兽身那都不算,没资格做我的师傅。其次,它要王位高坐,睥睨天下,手下有千百个小妖伺候使唤。再次,它要高朋满座,往来的都是仙人大妖,觥筹交错间天下大势已定。”这是肥猫给妖王下的定义,也是它向往的目标。

“他到底是人,还是妖?”肥猫此时正趴在湖泊边的草地上,沐浴着阳光,心里却下不了结论。这已经是它来到桃花山谷的第三天,确实有所发现,可又不是它理想的情形。它的皮毛光滑,显然经过精心的整理;它的肚皮涨圆,看来这几天的生活还不错。

“好,让我来捋一捋:第一,他看起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孤身一人生活在这深山里,与世隔绝。看他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虽然屋小衣陋,却也不像普通家的孩子。要说是个人,那也应该是个野人,不可能生活得这么滋润。那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这点倒是妖的可能性大!”

“第二,他每天要不是上树掏鸟,就是盯着一窝蚂蚁看半天;要不是摆弄些材质各异的石头,就是看半宿星星;不是弄叶赏花,就是追逐某个小动物。从来没看到他吐纳运功,演习武艺。这是妖吗?分明是个只会捣蛋的孩子!”

“第三,我为什么每次靠近他都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它身上有种凶威,这绝不是人,而是我以前面对天敌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肥猫在镐着它头上的毛,脑袋里冥思苦想。

“不管了,再观察一天看看,他要只是个人,我就把他撵走,或者把他变成我的奴隶,这么好的人间福地怎能让他享用!”肥猫站起来,贼头贼脑的向小木屋靠近。

桃林深处有个小山坡,青草昂然,野花芬芳。坡上有间小木屋,虽然斑驳,看起来有些岁月了,可还是结实宽敞。屋门开着,能看到木桌木椅,桌子上还摆着水壶茶杯。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屋前烤鱼。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眸,英挺的鼻子下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他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一袭蓝色长衫,即有书生的秀气,又有侠客的潇洒。篝火燃烧,几条巴掌长的鱼被烤的金黄,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他是那么专注,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十米开外的一棵桃树后有只猫在盯着他。

“小小年纪就是个美男胚子,这模样幸亏没出去,要不只会令女人疯狂,男人嫉恨,连我都有些嫉妒了。不过烤鱼的手艺还不错,我馋猫又有福了!”肥猫在树后腹语道。

少年吃了鱼,喝了几口清水,熄灭了火,就走远了。好巧的是还留了条整鱼在木架上。肥猫从树后跳出来,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去,抱着鱼就啃,一点风度都没有。

他慢慢的悠闲的走着,有时停下来看看桃花的花瓣,有时看看蜜蜂来来回回采蜜,有时蹲下来抓一把土壤,有时又被某个昆虫所吸引。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定无聊的很,他只不过是在打发时间。”肥猫背靠着树,给自己一个舒服躺的姿势,不愿再去跟踪他。

今夜很燥热,漆黑一片,少年早早的上床睡觉了。肥猫心里很失望,看来他真不是妖王,先给他舒服一晚上吧,也对得起他留给自己的烤鱼。明天跟他摊牌,如果那小子识相,就让他做我的仆人兼厨师长。

“轰隆隆——”一阵雷声,黑云象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好像站在山顶就能扯一片下来。一道道电光划过,撕扯着天空。清晨,肥猫被雷声惊醒,这里的天气很怪,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知道雨都下到哪去了。

“那少年呢?”肥猫就躲在离木屋不远的一棵树下睡觉,透过窗户看,床上整整齐齐,没了人影。

“风筝!”肥猫四处瞅了瞅,抬头看时,居然发现空中飘着一个风筝。风筝很简陋,就是一个菱形纸片,稳稳的乘着风。

“这小孩还挺贪玩的啊!雷雨天放风筝。”

少年在湖边的空地左手拉着风筝线,右手空着,抬头两眼紧盯着风筝,焦急的期待着什么。

雷电交加,此时,刚好一道闪电从风筝上掠过,少年用右手食指缓慢的接近风筝线上突起的一个拇指大的硬物。肥猫定眼一看,原来风筝线上还纠缠着其它的丝线,一直向上连接到风筝顶上。少年很谨慎,他的食指越来越接近,快要接触到硬物时,突然,他手指上闪现一抹璀璨的白色耀眼的火花。那火花如龙蛇般扭曲激昂,发出“咔咔咔”的轻响。少年还来不及喜悦,他浑身如遭电击,瞬间恐怖的力量把他猛推了出去。空中弥漫着生肉烤焦的糊味,少年衣服上冒起了青烟,甩出几米远蜷缩着人事不醒了。

“妖王!神功盖世,夺天地造化之力。”肥猫跪在地上,眼里满是狂热,原来他真的是妖王。它小心翼翼的靠近少年,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只见他躺在地上,全身焦黑,闭着眼,脸上都是痛苦之色。

“这是什么神功?代价也太大了吧,简直是把人往死里练。”肥猫很诧异,雨越来越大,它看少年还不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叼着他的衣领,才把他拉到木屋里。

他的衣服已经破乱,皮肤上先是起了脓疮,脓疮又结咖,硬化后破裂,像块块树皮样脱落,最后是滑嫩红润初生的肌肤。一切如同梦幻,一夜一天后,他又恢复了被闪电击中前的模样。他依然在熟睡,肥猫一直安静的守着他,见证这惊人的恢复力。它在虔诚的祈祷,祈祷他健康长寿,他就是它的希望。

“哼……哼……”他转动了下眼珠,醒了。

“恭喜妖仙大人安康,神功盖世,一统万界,万岁万岁万万岁!”肥猫匍匐着,脑袋把木板磕的“咚咚”响。它急切的奉承着,口干舌燥,心里紧张的很。

“猫?”轻微的疑惑声。

“小妖叫‘喵星人’,给妖仙大人请安!”

“咕咕噜噜”少年下床喝了一瓢水,出了门,都没理会肥猫。

肥猫摇着尾巴,努力挤出笑脸跟了出去。少年坐在草地上,仰望这星空,肥猫只好静静的陪在一旁。

夜空群星璀璨,两个月亮交相辉映,一个在正当空,一个正从东边的山头缓缓升起;正中的有碗口般大,皎洁的没有一点瑕疵,东边升起的如同圆盘,明亮中又有淡淡模糊的阴影。

“两个——月亮?”少年吐字不连贯,像是有些结巴,可能是不常说话吧。

“是,两个月亮。一个叫行月,一个叫中月。”肥猫接着他的话,尽量说的悦耳。

“为什么?”

“在天空中行走的那一个传说是嫦娥的月宫。另一个看起来是月亮,其实不是。女娲补天时缺了块五色石,至使天顶上留了个窟窿,天外是神仙住的光明世界,所以看起来亮亮的。说是两个月亮,其实一个是月亮一个是窿罢了。”肥猫胡子颤动,显摆着自己的学问。

“真的吗?”

“书上是这么说的。”

少年不再言语。

半夜,东边的月亮越爬越高,两个月亮终于走在一起,渐渐的叠合的面积越来越大,重叠的部分变成黑洞。然后其中一个走到另外一个正中间,变成一个圆环,就像圆盘中间挖走了圆碗大的一块。最后是两个月亮慢慢分开,其中一个永远不动,一个继续向西走。

“月食。”

“传说是天狗吞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盯了几个时辰,无不无聊?猫虽然很非议,可只敢把话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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