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少爷……”
王全突然腿一软,跪在了秦寒面前,哭天抢地的哀求道:“秦少爷,您饶过小的吧。小人一介奴仆,身卑命贱,怎敢犯您虎威。只是上面发了话,小人也没有法子,只能听命行事啊!”
这家伙变脸的速度那真是简直了,前一刻还趾高气昂,颐指气使,下一刻就奴颜卑膝,连声哀求。就是川剧变脸,怕也难及。
“少废话,谁指使你来的?”
秦寒却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全,冷冷问道。
王全哭丧着脸:“王家,小人是王家的管,啊不,小人就是王家养的一条狗……”
“王家?阳夏王家?”
秦寒剑眉微皱,打断了王全。
“是,是,就是阳夏王家。”王全拼命点头。
阳夏王家,阳夏领第一家族,家主王振宗,二星武师,下届阳夏领领主的第一人选。
这就是秦寒对王家了解。
不得不说,这点儿信息,实在是粗略的可怜。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寒搬到阳夏城也不过半年,期间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修炼,研究附魔,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说阳夏领,本就不是秦寒理想的安身之地,他早晚是要离开的,所以,打心底里他就没想过要多了解这个偏远小城。
现在想来,确实是他大意了,若是他多了解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窘迫。
如今,洪叔,也就是他秦家的老管家,五星武师的洪武外出半月有余,归期就在近日。只要洪武在,秦寒自然是高枕无忧。
“洪叔什么时候回来还难说,这时候我偏偏又把徐钢打了个半死,王家有了借口,想来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秦寒一时沉默,眼神定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秦寒突然瞪起双眼,声色俱厉道:“还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
“……啊,是,是,小人这就滚。”
王全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当真是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伏拜不止。
“嗯?”
秦寒冷哼一声。
王全身子一僵,下一刻,爬起身来,掉头就跑。结果,一不留神却是左脚绊右脚,一个狗啃屎扑倒在地,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丫儿看到,捂着小嘴‘哧哧’的笑了起来。
“回来,把他扛走!”秦寒瞥了瞥地上半死不活的徐钢。
“……小,小人遵命。”
王全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向秦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王全天资浅陋,三十几年好活,到如今也不过是个一星武士。如果不使用斗气,以他这废柴身板儿,要扛起一个两百多斤重的壮汉,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可使用斗气,他又不敢,害怕眼前这位煞星,一个不爽,就把自己的小命夺了。
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听命。
苦着一张脸,走到徐钢的身旁,王全牙关紧咬,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体型健硕的徐钢扛起。重担落肩,立刻便将他压的弯腰驼背,哼唧个不停。
“娘诶,可要了亲命了。”
深吸口气,王全扛着徐钢,憋的满脸通红,步履蹒跚的向门外走去。
……
许久,王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秦寒却是闷哼一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少爷!”
正疑惑自家少爷为何站立不动的丫儿,见状惊得大叫,急忙上前扶住秦寒。细细一看,便见秦寒脸色惨白如纸,顿时心里就慌了:“少爷,你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脱力而已。”秦寒开口安抚着丫儿,可他那虚弱的声音,苍白的脸色和层层密布的冷汗,都让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少爷……”丫儿双眸中顿时涌起蒙蒙水雾,声音中带上了几丝哭腔。
“丫儿,我没事的……”
“可是,少爷你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没事。”
“……”
秦寒一时语塞,“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来,先扶我起来。”
丫儿扶着秦寒慢慢站起来。
秦寒虚汗不止,浑身颤抖:“扶,扶我去练功房。”
“可是……”
“放心,我没事的……你只管扶我去就是了。”
丫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秦寒的话。
她自幼长在秦府,幼时是秦寒的玩伴,稍大能侍奉人,便成了秦寒的贴身女仆。对于秦寒脾性,她自是一清二楚。
她这位少爷虽然浪荡懒散,胸无大志,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秦寒认定的事,那是任谁都拉不回来的。
丫儿虽然心中担忧,可也只能听从。
只是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普通少女,要搀扶人高马大的秦寒去练功房,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了。
好在,二人没走几步,绿衣就及时赶来。二人一起搀扶着秦寒,行进速度立马快上许多,丫儿也轻松了不少。
在二人的搀扶下,秦寒缓慢行进着,眼睛的余光,却是始终盯在绿衣的身上。
这个女人,名为女仆,实则间谍。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秦寒不得不提高警惕。
只是,他提高警惕,实际上也没什么卵用。
洪叔,也就是他秦家的老管家,五星武师的洪武,外出办事至今未归。刚才,那两名门卫又弃职而去,现在偌大的秦府,就他们主仆三个外加重伤在床的李湘竹。
如果她要干点儿什么,根本就没人拦得住她。
一路上,秦寒强挺着精神,警惕着绿衣的一举一动。可直到练功房近在眼前,绿衣依旧没做出任何异动。
“少爷,到了。”
站在练功房门前,秦寒看了半晌,余光扫了绿衣一眼,随后轻声吩咐道:“绿衣,你马上回去。收拾行礼,衣、食、药、钱……总之,所有生活必须的物资,都给我收起来。”
“是,少爷。”
绿衣恭声应命,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待绿衣走远,秦寒回过头来,让丫儿扶他进入练功房。
“丫儿。”
坐在矮榻上,缓息了一阵,秦寒叫过丫儿来。掏出一个样式古拙纹饰精美的手镯,递到丫儿的手中,注视着她的眼睛叮嘱道:“你去我的书房,把所有东西都给我收起来。记住,一件东西都不许落下,哪怕是垃圾篓里的废纸。”
“丫儿明白。”
丫儿感觉到秦寒的严肃,重重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握住了空间手镯,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秦寒却又开口唤住了她:“等等,办完这些,你去看看楼上那位。如果她能下地行动了,就给她些钱,让她尽快离开。如果不能行动……你就不用管了,等我调息完毕,我和她说。”
丫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少爷保重’便匆匆离去。
吱呀~
房门关闭,脚步声远去,消失。
“呼~”
空旷的练功房内只剩下了秦寒一人,轻舒口气,他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那幅巨大的静字上,耳闻着房外鸟雀欢鸣,宁静渐渐降临。
所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俭养德,秦寒自认做不到,但静以修身,却是他非常推崇,也能身体力行的。
“好,开始。”
心神安定,秦寒盘膝而坐,上体正直,全身自然放松。随后,双手握子午扣,即左手拇指弯曲掐住中指午位(指尖),右手拇指由左拇指、中指圈内插入,掐住左手无名指根部子位,右中指在对相对掐住,两手相抱放在小腹前。
这是武技【灵武龟息】中入门级的标准姿势。
这【灵武龟息】乃是六品武技,能强健脏腑,温养体魄,疏经通络,最重要的是还能加速斗气恢复,缓解疲劳。
诸般功效,对秦寒来说简直是对症良药。
是故,自从秦寒的父亲为他寻到这本六品武技,秦寒便勤练不辍,六年多的时间,已然将这【灵武龟息】练到了骨子里。
只是六品武技实在晦涩难懂,浸淫数年,他也只是将这门六品武技,练到了第二层。
【灵武龟息】共五层,分别是【入门】【气定】【血随】【神闲】【归墟】。
【入门】还算简单,只是半年有余,他便完全掌握,运转的炉火纯青。
可晋级到第二层【气定】,秦寒便陷入了困境,多年的习练,到如今也不过是小有所成。这让他不禁怀疑,这【灵武龟息】是不是六品武技。
所谓的武技,乃是武者修习的功法招式,分为三等九品。
一品、二品、三品是下等武技;四品、五品、六品是中等武技;七品、八品、九品是上等武技。
至于魔法则没有上中下之分,只有从最弱的一级魔法到最强的九级魔法。
魔法方面,秦寒天资欠佳,也就没有过多的涉及,只是近一年来专攻附魔,所以了解的多了些。
斗气方面,秦寒家学渊源,少随名师,知识方面可以说的上是精通,但碍于自身斗气的特殊性,实力低微,许多强力武技无法修炼,所以他一时也不好判断,这【灵武龟息】是难是易。
若是六品武技都是如此难练,那更高深的武技,岂不是……
秦寒长吐出口浊气,屏息静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好一会儿,杂念不再纠缠。
秦寒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随后,舌抵上腭,意守丹田。
身定。
心静。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