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万点繁星,皓月当空。
在山寨的最顶端,田豪早已换上了一件汉朝普通的农民服饰,他一直遥望着远处那隐约可见得山脉和树林,此刻他的脑海里正思绪着自己该如何适应这个新时代的生活,从身旁人嘴里口中得知,这一年正是光和六年——公元183年。
因为他在后世里读过三国演义和史书典籍,知道光和六年是哪一年,当这一年过后,历史的车轮必将转到新的篇章。
“怎么,睡不着?”身后传来一声问候。
田豪转过头一看,才发现郑铁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
“原来是主公啊,方才我想起自己以往颠沛流离的生活时心中甚是感慨,所以未曾察觉主公到来,还望主公见谅。”田豪瞎编道。
“呵呵。”郑铁桶微笑道:“田兄弟这些见外的话就别说了,俺何以那么小家子气,以后私下里你就称呼俺郑大哥吧。”
“是,郑大哥。”
“俺带你顺便走走,咱们也聊一聊。”
田豪跟随郑铁桶走在山寨的寨墙上。
郑铁桶望向夜空里那轮金黄的圆月,“田兄弟,你可知道俺为何会在此筑起脚下的大寨?”
“郑大哥该不会是想高筑墙,广积粮,打算日后逐鹿中原吧?”田豪终究是后世而来的,表现的比较心直口快,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郑铁桶豪爽地大笑道:“你太看得起俺了,不过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真知灼见,看来你以后前途无量啊!”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郑大哥当真能有那份壮举,田豪从今往后必将誓死相随,从其他弟兄们的口中我也听说了,您短短一年之内就在此筑根基,后聚集起一支一千人的队伍,这份远见和胆略也绝非妄自称大。”田豪滔滔不绝地说道。
郑铁桶从腰间酒囊里到了口酒灌入嘴中,接着叹了口气,“田兄弟,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知道俺建立这支义军的目的是什么吗?”
“田豪愿闻其详。”
“当初俺从北方刚到苍梧郡的时候,听说苍梧太守欺压良善,鱼肉百姓,而当时俺是不以为意,认为那些官府朝廷里的事情都与俺无关,便没有去理会。后来在街上,随俺而来的亲弟弟被太守的手下纵马踩踏而死的时候,俺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看法全是错误的,只有杀了那些恶贯满盈的狗官方解心头之恨。”郑铁桶此刻的眼神格外悲愤,他再次往嘴里灌了口烈酒。
郑铁桶继续道:“那一年俺二十有七,弟弟死亡的那天,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俺孤身一人拿起刀杀进了太守府,虽经过重重围堵,但俺最终杀到了那个太守身前,随后将他枭了首。”
事实上当初郑铁桶确实是杀了那个太守,而后力敌三百余郡守府官兵全身而退,可见其人武艺之精湛。
“想不到郑大哥身世也是如此凄苦。”田豪难免一阵感慨。
夜深了,两人从月初的时后一直聊到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
田豪逐渐从郑铁桶口中得知,原来郑铁桶自从杀了苍梧太守后便在苍梧郡慢慢地有了些名气,一些绿林豪杰都被他的壮义和善举所折服,甘愿侍奉郑铁桶成为一方豪杰来领导他们推翻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
于是郑铁桶干脆就推波助澜的收拢了这些人,而这些人里有一些是那种商贾大户,比较富有的,为了打造一块能与官府相互抗衡的领地,他们毫不吝啬的将大量的银子拿了出来,在此修筑了现在的山寨——龙虎山寨。
……
东汉末年,宦官当道,外戚专权。汉末第十一位皇帝,灵帝刘宏是个十足的昏庸帝王,他不仅十分好淫,而且还开设了公开卖官这一官吏交易所。
自上一任苍梧太守死后,对于腐败的朝廷而言,或者说汉灵帝,依旧能够通过巧立名目的买官卖官,以“佐国支急用”的手段来充实自己的腰包。
此时的苍梧郡第二任太守史文枫,便是一个靠家族钱财来走上太守官位的,比起上一任太守,此人更加的作恶多端,残民害物,声名狼藉,对于苍梧郡百姓横征暴敛,徭役赋税之高,百姓简直苦不堪言,犹如水生火热之中。
交州地界地处西南方,远离汉都洛阳,也算得上是山高皇帝远。
如今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汉朝,朝廷从最初的繁荣富强转为狼烟四起,它如同一个高大挺拔地巨人逐渐走向没落,成为一个衰老的流浪汉,他已经快看不清了,他没有了年轻时的活力,正毫无生气地苟延残喘,自然而然的,在一些偏远的州郡便出现了无恶不做的地方太守,从而更有一小股豪强恶霸趁势崛起。
龙虎山寨。
寨子里错落有致的修筑着一些木质结构的房屋,在房屋的正中央是一座足足可以容纳两千人的校场,在校场一处边缘的地方,便是整个山寨的货仓,这时的货仓房门前,人群涌动,人声鼎沸。
“刷”,一道明晃晃的刀光自刀鞘里拔了出来。
“此刀还真不赖啊!”田豪拿着手里的战刀仔细地看了看。
“那是当然,这些刀可都是荆州名匠打造,锋利无比!此次你们入得山寨,实在是有幸得到一把好刀啊。”一位壮汉解释道,只见他正从一口箱子里拿出另一把战刀准备分发给下一位领取兵器的人。
“荆州,名匠,是吗?”田豪喃喃了一句,便不再搭理那人,向一边走去。
体格彪悍的田豪拿了战刀后,便将战刀抗在肩上,独自来了到一处远离人群的空地上,看他的气势到有几分威武的气息,若是一些胆小的平头百姓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十有八九会心惊胆颤。
“呔!嚯呀!嚯呀!”
兴奋之下,田豪情不自禁的将战刀接连劈了十数下,嘴里面哇哇地怪叫,神态甚是癫狂。
此时,郑铁桶与法正刚好从山寨议事厅里走出来,而这一幕也恰巧被法正率先看到。
“主公,您且看。”法正惊愕地抬手指向不远处。
随着法正所指的方向,郑铁桶也看到了田豪那副憨劲狂热的样子。
“哈哈哈,看来此人以后或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吧,俺倒是希望他以后能够在战斗中学到真正的用刀技巧。”郑铁桶开怀笑道。
“主公,您不觉得此人现在的行径完全就是一个疯癫的痴人吗?”
“俺昨晚与此人畅聊了一番,从他不凡的见识和对眼下的势态分析来看,俺总感觉他一定有过不凡的经历,孝直,俺敢肯定此人日后一定会帮助俺们振兴龙虎山寨。”
“但愿如主公所言。”法正期盼道。
……
艳阳高照,四月下旬,地处西南方的苍梧郡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
距离龙虎山寨五里路程的道路上,一骑快马正风驰电掣地向这边赶来。
马上骑手一脸疲态,但又透出一丝惊恐和担忧,显然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心急如焚地抽打着马鞭,一声声大喝响彻山林原野。
……
空旷的校场上,正站立着一百二十多名精壮汉子,这些人都是不久前刚刚加入龙虎山寨的,人群中央,身躯显得异常高大的田豪自然也站在里面。
“弟兄们!你们能加入俺龙虎山寨是俺山寨的荣幸!更是让俺郑铁桶感到你们对俺的信任和拥护!”郑铁桶站在高台上激昂地说道。
“俺知道,你们之所以选择来龙虎山寨,是因为你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官府豪强所欺压过,如果不是奸佞当道,时代所逼,你们此时也不会站在这里……”
“你们既然选择来到了这里,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眼下各个地方的百姓也绝非那么安逸地过日子,而不让俺们过上好日子的人便是那些人摸狗样、狼心狗肺、罪大恶极的朝廷狗官!”说到这里,郑铁桶已经是双目赤红,微风将他头上一缕长发吹过,表情看起来及其悲愤和伤感。
“主公说的极是!眼下汉室江山早已名存实亡,我等惟有个个出力,推翻汉室旧制度,改朝换代方有出路!”人群里一句惊人的话语响起,人们愕然地回首望去,就连台上的郑铁桶、法正等人也不列外,只见田豪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郑铁桶从人群里凝望着如同一尊雕塑般站立着的田豪,突然间发觉此人怕是真有大才之人,心想:“好小子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真有你的,俺为了让他们对俺表示忠义,说了那么多话,还不如你一句就说中了要害。”
一旁的法正,在心里到是对田豪升起了不少兴趣,他故作怒态地道:“好一个改朝换代方有出路,简直就是大言不惭,满嘴喷粪!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要是让一些心思缜密的人听见,我山寨必将遭遇永久厄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田豪从进入龙虎山寨的前一天起便将这里各首领来历都打探的十分清楚,对于法正,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他一脸的镇定自若,说道:“既是如此怕事,那么你们何必再此聚拢起这支义军,军师难道不知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道理吗?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中无不是有一些昏庸的帝王欺压百姓,生活疾苦的百姓才会共同举事,试问谁人不想过上一个好的太平盛世?此话就算我不说,日后也必然会有一个如我一样的人站出来说。”
法正望着台下倪倪而谈地田豪,颇感意外,此人到是有些胆略,“呵呵,这位小兄弟确实是说的在理,那么请问如若是你带领一支千人的队伍该如何推翻一个民不聊生的国家呢?”
“这……”田豪顿时哑然,原本是想冠冕堂皇演说一番,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天下之事变幻莫测岂是你这等黄口小子信口胡掰而成,虽然你刚说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一个势力的实力如果达不到预期的成就是不可能完成任何使命,而争霸天下依靠的不仅仅是一支军队,其中涉及到许许多多的事物与条件,日后军政之事莫要在此大声喧哗,若是有什么事亦或是好的建议需要告知主公我等,来议事厅便可。”法正满脸严肃地斥责道。
“好了,此事就先这样吧,今天是尔等加入俺龙虎山寨的第一天,按照规定,寨子里特意为新加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好好庆祝一晚上,大家先下去吧。”郑铁桶眼看实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将众人遣散。
“紧急军情,快快打开寨门……”
就在这时,寨门处一骑快马转瞬即到。
“报!禀主公!大事不好了!”骑手滚鞍下马。
“何事如此惊慌?”郑铁桶大惑不解。就连一众准备离去的田豪与汉子们也全是木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