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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明上坟

转眼到了4月,临近清明节。

杨宇回家见我坐在电脑前神情失落,他放下手里的包,脱了外衣走过来“干什么呢?看着情绪不高,心情不好吗?”

“清明将至,我得回去给我奶奶上坟,今天突然想起她,写了一篇文章,回忆起来心里难过”我把电脑推给他,他接过电脑看我的文章。

“想念我的奶奶

我奶奶是2007年去世的,到现在已经差不多9年了。在她去世最初的几年里我总想着能梦到她,可怎么都做不到。有时我不能意识到我和她已经天人永隔了,仿佛只要我回家就能见到她一样。

近来我能常常的梦到她,和从前一样,在梦里我也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每次醒来我都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我想念她。我以前听过一首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时间一滴一滴化成热泪’我想念她。我的思念把冰冷的水在心里捂成热泪。

在她去世的时候,我不能守在她身边,后来有人说不在身边是不算尽孝的,我怅然若失。

我10个月的时候,父母离婚,那时我们还在农村,我是奶奶抚养长大的。她总是有耐心,不厌其烦的满足我的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我和她发脾气,她也不会不理我。

等我长大了,看到她看着姑姑的孩子,小不点儿闹啊,哭啊,我会说,让他哭别理他,奶奶会责怪我。我就说,都是你惯的,她说,你还不是我惯出来的。

现在我想起来,都会热泪盈眶。我虽然不听话,个性叛逆总和别人发生冲突,可是她却能忍耐我。

她活着时叮嘱我的话,我当时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现在生活中遇事时会想起她的话。

我记得她已经70岁了还独自在东北大马路的平房里生活,我想陪着她,可我真不愿意住在平房里。我最终自私的没有和她住在平房,想想她从小把我带大,人心就是这样,自己困苦时希望别人能尽力帮忙,等到换个个儿,自己未必做得到,做不到还会给自己找借口。现在年纪大了,想起这些追悔莫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我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因此伤心过,只是现在我想起很多事会替她伤心。

后来我出国,她开心了一阵子,总算不用为我操心了,再后来结婚,生女儿。她很高兴说她见到第4辈人了。奶奶走的那天晚上还翻着看我女儿的照片呢,我现在也遗憾女儿出生后没带她回国见见太奶奶。

我奶奶的一生都在为她的孩子操心,下乡在农村时,为我爸爸胃病做手术,她不放心儿子从外面攀着爬楼去看。

为孩子们能回城,办手续,她不得不半夜独走夜路从农村进城。一个女人半夜里走在乡间没有路灯的大道上,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勇气让她能够这样做。我想是神灵敬她护佑她吧。回城后孩子们陆续上班了,又要开始为儿女结婚操心,接下来又照看孙子辈的。还有我这个包袱。

人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看得比天大,凡事从自己想,不会考虑他人,总觉着自己委屈,自己有理。总觉着父母遗弃我,父母欠我的,因此总是会言语上伤害亲人。她从小照看我,疼我,怜我,而我总想刺伤她,她却并不跟我计较。现在我性情的转变得益于她教我的善良。让我能替别人着想,学着宽容,知道忍让。

言不能尽,点滴都在心头。笔下成文不足事之一二,往事历历难书其中曲宛。

往事如烟,斯人已远,如今我以此为戒提醒自己不要义气用事,不要纠缠对错,不要事事较真儿,怕现在这样做了,将来自己没有机会挽回。

春暖花又开,又是一年清明时,冥路杳渺,不知天上人可安好?往事不可追,来生不可料,但悬此情了了,心香一缕祭苍茫,曲终人散时,思忆慰余生。”

杨宇看完我的文章,搂着我说“我和你一起去给奶奶上坟,她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过的幸福”

“人和人之间,时间久了能记得的都是那些美好的往事。我现在不愿意跟别人计较,发生冲突,或者伤害别人,就是怕一旦那人不在了,自己会后悔没有善待他,即使有错又是什么大不了呢,可是对别人的伤害会让你一生心难安的,原谅别人真正的意义是解脱自己,不让自己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想起自己是那样不近人情,不宽容的人。”

杨宇亲了我额头一下“别想这些伤心事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他说着站起来在包里拿出来个排球那么大小的纸桶给我“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看着他猜不出会是什么,将信将疑的接过来“不会一打开喷我一脸墨水吧,还是其他什么整蛊的招数?别想吓我一跳,我识破你的小花招了”

杨宇哈哈大笑“看你那戒备地样儿吧,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别的女的早就兴高采烈的拆礼物了”

“我才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有什么目的?还是干啥坏事了?”我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的表情。

他看我一副认真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我的头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切”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轻轻打开纸筒,里面一只小小的猫咪‘喵’的叫了一声,声音还是奶奶的“啊”我惊喜的轻呼一声,怕吓到猫咪“太可爱了,你那里弄来的”我说着把小猫咪放到手上,猫咪眯着大眼睛,‘喵,喵’叫了几声。圈卷成一团儿,浑身毛色雪白,太可爱了。

“我一个学生送的,她家的猫生了3个小崽儿”

“几个月大了?”

“3个月大吧,可以给喝牛奶”他说着去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到碗里端出来

“不行,不行,这个碗太深了,喝不到,换个浅一点的碟子,牛奶要热一下,冰箱里的太凉了”

他听了去厨房在微波炉里热了牛奶,又找了碟子换上,重新端出来给我“女人天生的母性啊”

我接过来,抱着猫咪坐到沙发上,把牛奶碟子放到腿上,小猫咪闻到奶香,从我手掌上站起来,跳到腿上,去喝碟子里的牛奶。

我们俩看着小猫咪喝牛奶的样子互相看着对方,相视微笑。他伸手捏我的鼻子“这回高兴了?还敢怀疑我”

“还要给猫咪买个窝呀,你说叫什么名字呢?”我问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猫咪是公是母啊?”

他听我问他,伸手把猫咪抓在手里,翻过来看。“看看不就知道了,是公猫”

“你怎么这么粗鲁啊,看他隐私”

“那你不粗鲁,你怎么办?”

“看也得动作温柔点吗”我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强词夺理“公猫,就叫小宇吧”

杨宇大手一挥“不行,以后你一喊‘小宇’搞不清叫谁了,叫雪球吧”

“好吧,你以后就是‘雪球’,雪球,雪球”我逗着猫咪,猫咪看我一眼‘喵’一声跳到沙发上,走到沙发的角落里窝在那儿开始睡觉。

清明前一天晚上,我和杨宇回到家乡,第二天一早跟着家里人去给我奶奶上坟。天气很好,清空万里,我们一行人开车到了墓地,找到奶奶爷爷的坟头,把姑姑准备的祭品都摆上,每个人都念叨念叨自己的事,让老太太知道。

杨宇拉着我的手说“奶奶,我是杨宇,云丹的男朋友,你放心吧以后我会照顾云丹的,您从小就疼她,以后每年我们都来看您。”

我和姑姑又把坟头周围的草整理了一下,我们没有工具只能用手薅草。我爸爸看到周围有人帮忙整理坟头的,喊过来给了钱,那些人是专门做这个生意挣钱的,他们有工具,很快把坟头整理的很好。

我们又到专门烧纸的地方排队,烧纸钱。一摞摞的黄表纸放好,点上火,我姑姑看火烧的慢要搅和一下纸钱以便风能把火吹旺,我阻止了她。不让她搅和。

我对他们说“纸钱搅和碎了,那边收钱就是碎的,不值钱了”

杨宇很怀疑我的话“你那里知道的这些丧葬的规矩?”

“我怎么会知道丧葬的规矩呢,我是看《老残游记》上说的,老残不是发现自己死了吗,看见阴间的人清明节收家里的纸钱时,有些家人烧的时候把纸钱弄破损了就不能用了。我还记得,有一个情节,老残与朋友一起吃花酒,认识个**叫‘翠环’老残觉得太土,就给改名叫‘环翠’就是换个顺序,意境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了。我当时读的时候觉得改的甚妙,就记住了。”

上完坟回到家,一家人找个饭店吃饭,我家里人也都知道了我和杨宇的关系了。席间,他和我爸爸,叔叔,姑父都相谈甚欢。我姑姑也很满意杨宇,说他知书达理。我说,是呀大学老师,为人师表,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吗。

杨宇因为第二天还有课当天晚上就回去了。我还要再待两天,跟家人聚聚,跟闺蜜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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