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地域之旅之后,纸飘昏睡了三天。
现在的他躺在白色的病房里,周遭白色的灯光刺激着他的瞳孔,视野由模糊慢慢清晰起来。他看看一旁漂浮在空中的日期与时间,发现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他知道此次的昏迷绝不是因为看到了如同地狱的影像,而是那片刻的黑白与亮红叠加交错带来的副作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他的意识里就是如此。他也有自己的答案,既然他能被官方重视,那么他本身也就存在着独特之处。
纸飘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旁的机器人早已将他苏醒的消息发给了雷三,雷三此刻正从基地的某一处走来,他的脸上是笑容,露着洁白的牙齿,但那两道浓厚的眉毛在黝黑的皮肤之上,透着淡淡的疲惫。
“哧……”
银白色开启,雷三那一大坨黑色与周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娃儿,起来,”雷三的语气是不可违抗的军令,“老子非让你有个军人的样子了,今个儿已是你为军人的第五天了!”
(已经五天了,从被捕之后,已经五天了……原来,我在这所谓的真正现实里,已经活过了五天。)
他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从病床上下来。
他站起来,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强劲了几分,他在感知里能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体温,能清楚地感受到现在身体的各个状况。
纸飘动动手,雷三似乎看出了这小子的身体里的变化。
“娃儿,你有很不错的身体与基础,”雷三洁白的牙齿在张合之间的厚嘴唇之间一闪一现,“但是,娃儿,你得有军人的样子!”
“是!是!”
纸飘站好,有力地朝雷三敬了个军礼!
“不对,你娃儿手高了,角度偏了!”
雷三一脸的挑剔,随后严厉的表情舒缓了开来,“不过,你精神气挺好的!”
“你娃儿的衣服在一旁放好了,”雷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纸飘循着他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身旁那一团蓝色,是一套折叠整齐的制服,如同雷三身上的蔚蓝制服。
他退掉了身上白色的病号服,又将蓝色的制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制服上的根根线条紧凑,笔直地拉扯出了分明的棱角,双肩上没有任何军徽,只是一条蓝色的长方形布块。
他看看肩上的蓝布块,觉得干净,如同现在的自己,什么也没有,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纸飘看向雷三双肩上的三根红杠杠,是充满荣耀凝结着鲜血的红色。情不自禁,他的内心里涌起了许多敬佩。
纸飘的脑海里,又升腾起了当时被雷三追捕的感觉,那是赤果果的恐惧,而如今,他的脑海里更多的是敬佩与渴望,对强者的敬佩,对力量的渴望。
他向着雷三再一次敬了一个军礼。
雷三用一个手势回应了他,
“记住,你娃儿现在还没有资格。”
随后,他又转过身,右手高举起来,对着纸飘做了一个“跟上我”的手势。
纸飘立马跟了上去,在白色的灯光交错之中,恍恍惚惚之中,听见了雷三的嘀咕一样的声音。
“不过啊,不久之后,就有了。”
纸飘跟随着雷三,他们穿过了一个个白色的房间。雷三路途中总是吸食着手里的精神刺激类物质,又用着含糊不清的方言说着话。
“上一次那回,对,就是TM老王死的那回……”
“还有,还有,就是小唐死的的那一次,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赶到……”
……
诸如此类的话语很多很多,纸飘听得没有厌烦,反而是觉得雷三经历了实在太多的生死,经历了太多的离别。他突然想到自己,也许某一天,雷三这个名字也会从他的老战友的嘴里说出来。
也许,这就是战争吧。
“对头,对头,老子就要来陪你们了……”
纸飘看着停在一块黑色沉重的金属大门之前,他也停了下来。
“老子是不是说了很多啊?”
“对。”
“没办法,这东西抽多了……老毛病了……”
“不过,说出来确实是好多了。”
雷三将手里的刺激类物质扔了出去,这东西在下坠的同时化作了点点蓝色的颗粒,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如同一堵墙的雷三走进了眼前的光亮之中。
纸飘跟着走了进来,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训练场,训练场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是整齐地排列着一些基本的训练器械。
“进入训练模式,强度等级三。”
雷三说罢,又转过身对着纸飘说,“你给老子看清楚了,老子得让你看看,现在的军人的力量。虽然老子比普通的娃儿厉害得太多,但是,老子,就是一个军人。”
纸飘点点头,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头脑里的那个东西开始有反应了。
训练基地里升起了一个个黑色的金属铁块,在一声声“呼哧呼哧”中,飞速地移动了起来。
“要的,老子,今天就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力量!”
“轰”的一声响中,雷三那一大坨黑色就变成了一道黑色的长影,随后在移动的铁块之中一闪一现。
尽管纸飘集中了注意力,瞪大了眼睛,他还是无法看清雷三的身形。只见那道黑影在铁块之中冲撞,伴随着一声声肉与金属撞击的声响,伴随着金属变形的撕裂声。
在这偌大的训练场之中,纸飘感觉到了风。
风,在不断地变强着。
沉闷的响声也在加快着频率,就如同一场越下越大的雨,那响声就像稠密的雨点落在薄薄的金属片上,清晰而密集。
“啊!”
纸飘心里腾地一下又升起了被凶兽盯上的感觉。
他仿佛看见极速移动的雷三身上爆出了一条条赤红带黑的雷,雷光电弧又在交错之间,隐隐约约地形成了一头狂怒的暴熊的样子。
黑影突然失去了踪迹,随后纸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到了自己的跟前,当他的意识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同他脑袋差不多大小的拳头的时候,他想要躲闪,身体却完全跟不上反应。拳头停了下来,然后他就被一股飓风吹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关闭了黑色大门上。
纸飘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巨大的张力使他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撕裂了一样,狂风将他吹在墙壁上好一会儿,他才顺着墙壁滑了下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雷三。
雷三身体上红雷闪烁,如同一位战神屹立在这少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