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倾心一醉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天之子,圣战神白苏苏。
----苏苏
“你醒了?”
天葬缓慢地坐起来,不情愿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
“你一直在这里么?”
“嗯。”
不知为何,天葬的头却是一直在痛,他轻轻地揉着额头,却没有一点好转。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走在一片极川里,周围到处都是巨大的冰山冰层,严寒而冷酷。
他的手脚冻得僵硬,一步一步在冰上行走着,因为他的眼前那一条路,势必通向温暖的阳光。
这三年来,他也曾在梦中看见迷蒙色彩,却从没这样明亮,这样鲜艳。
他无声无息地落着泪,前方,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他低着头,沉痛地走着。
当他再次抬起头,却被那一抹骄傲的红色晃了眼。
那人一身银色战甲尽显霸气,却只有战甲,没有头盔,一头披肩褐发就那样披散着。她背对着他,手持一柄金色战戟,红色战袍随风飘舞,直飘到他眼前。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地步。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有种熟悉的感觉,全身的热血都燃烧起来。他怔怔地仿佛再也感觉不到冰寒,只知道凝目盯着那道身影。
真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好像怦然心动一般,再不能自拔。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转过头,看着他,叫了一声:“天葬。”
随着这句话,他猛地醒来,他揉揉脑袋,在梦里没看清那人的面容,只感到很熟悉..那人是谁呢?
一醒来便听到凌风的声音,他有些尴尬,却还有些失望。
三年来,他头一次,看到了色彩..
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沉睡下去,再不醒来!
哪怕,让我看一看那朝阳也好..
“我..想喝酒。”天葬皱着眉,说了一句。
凌风却没有在意他的无礼,注视着他:“苏苏叫你醒来后使用一次战炎。”
天葬闭着眼睛,手腕上水晶镯立即化作一柄短刀,只刹那间,又重新化作水晶镯戴回手腕上。
“我想喝酒。”天葬又说了一遍。
“你若是想喝酒,这个给你。”忽的传来一个清冷而骄傲的声音,旋即一阵香醇而淡雅的酒香气袭来,天葬全身一震。
“这个是..”
“如果想要哭出来,就先站起来。你睡了半天,也渴了吧。”
天葬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奇怪的心酸感觉。
他翻身下床,从苏苏手里接过那一坛酒,仔细地闻了闻。随后抱着那一大坛子酒,走到屋子中央,从界石里拿出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把酒一放,然后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凌风苦笑,却还是出去了。只有苏苏深邃地看了他一眼,随之拿出十坛酒放在地上,旋即也出去了,却是把门关上,自己背靠着门,看夜空。
天弦终于还是回来了..真好。
其实,就算她依旧是枭云,不也还是我的天弦么..这七年,实在是委屈了她..
苏苏一想到天弦那冠绝天下的修为进度,便有些言不由衷地撇下了嘴。
无边血海,可是圣教最残酷的地方啊,天弦,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为何不与姐姐说?
其实华倾回来的时候想告诉天葬真相来的,但是被苏苏阻止了,如果他要继续颓废,那她就奉陪!反正左右也没神力了,再坏,又能怎样呢?
天弦的酒,永远有种优雅的冷峻淡然,仿佛那超脱了世间的神祗仙人,淡然处之,无尽泰雅。曾经她曾无奈地责备于她:小小年纪,怎么喝那么多酒?而现在,她才明白,她心中..苦啊。
里面陆续传出一些咕噜咕噜倒酒的声音,苏苏身边一阵氤氲,一抹银色影子现身出来。
“狼族何雪笛..见过圣战大人!”
苏苏蹙了蹙眉:“真是个大嘴巴.。。说了你竟然就信。”
“神明值得我这一拜。”何雪笛冷冰冰的眼睛抬头看着她,“更何况是英雄。”
“英雄..我不是什么英雄。”苏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拿人钱财帮人做事的不称职的王罢了。”
“我听华倾说了您的事。一个能封印世界本源的神祗..值得任何人去尊敬。”
“哼,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就算拥有封印世界的力量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受人束缚?只要我不是最强,就一定会有力量束缚于我..呵呵,堂堂天之子竟然混到这个地步,真是讽刺。”
何雪笛闻言,忍不住心中一突,都已经有了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了,竟然还要再进步..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竟然还不满足?
“圣战大人甘心与凡人与伍吗?”
这句话说得很尖锐,有种把苏苏排除于所有人之外的冷酷感觉,但是苏苏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未责怪于她。
“没有了神力,我纵是天之子,也不过凡人了..”
“但是这一次..我想试试看,凡人的喜怒哀乐,悲喜蹉跎!”
房内,天葬默默地拿出两个酒杯,纷纷盛满酒水,一个放在自己这里,一个却放在对面。
清月如泉,冷冷地从冰凉的窗****进来,一股凄凉萧索的气息伴随着月光,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如同光团弥漫开来,苏苏房间的窗子,向来都是冷冰冰的一个框架。此际却是恰好令的月光凄清地全部照射过来,天葬轻轻地仰头,银色的月光缓缓地沐浴着他的面庞,直映的他墨色的发丝都沾染上一层一层的银光。
他没有说一个字,举起酒杯,抬起头,一饮而尽。
“天弦..你知道么,哥哥很想你。”
他闭上眼睛,似是在自言自语。
这一切,都好似一场旖旎迷梦。
从孤月被浮叶捡到那一刻起,好似一切都已注定。
他所有的爱,都被那一柄匕首撕裂,他万年俱灰,她是他的命..她是他的命啊!
“天弦,你还记不记得,七岁那年你骗我去那小黑屋,妈妈教训我我赌气出走..你知道么,就是因我一时的小小怒气,竟然害的你们惨遭如此巨变!我..”
天葬说到激动处,却是紧紧地捏着酒杯,说不出话来。
那一晚的寒冷,现在回忆,简直便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良久,他才拿起酒坛,给自己满上。
“我真的好后悔!天弦,每每我想起这件事我都懊恼的想要杀了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在想,我都在想,若是当时我没有出那个门,我们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了。”
天葬的眼泪一点一点掉下来,掉进手中的酒杯里,他闭着眼睛,似是撒气一般怒恨地灌了下去。
这件事,如何不是他的心魔所在?!
“若是没有我那一走,浮冰叔他也不会去找我,不会被浮叶发现,不会被浮叶打伤,我们家也就不会被他发现,妈妈不会死,你更不会被抓走..是我害了你!害了所有人!我知道!”
“可是,可是,当我知道你要与我兵戎相见的时候,天弦!哥哥这里很痛啊!真的很痛啊!”天葬撕心裂肺地哭着,倔强地敲着左胸心脏的位置,“天弦,小的时候哥哥没什么大志,我记得刚满五岁的时候,妈妈就严令我们每天去学堂学习。你每次都嘟囔着不愿去,又每次都在早上催我起床,我的记性不好,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记得,你是我妹妹,是我要用一生一辈子来呵护的人!”
天葬肘支在桌子上,眼泪滚滚而下,他嗓子一哑,突然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嘶哑而无力,哀恸得令人心生痛楚。
“天弦..天弦..天弦..天弦..”天葬眼中泪花翻涌,他在喊着这个名字。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吼叫着,大哭着,悲恸到了极点。
“天弦,哥哥是个懦夫!直到现在我十四岁!我没有杀过一个人,而你,已经是杀手帝王。”
“我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七年你吃了多少苦,你为何,你为何要与我为敌,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是圣教那些人逼迫于你..如果是那样..”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无限杀意:“我会用全教之人的首级来要你回心转意!”
他晃了晃,就在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爱着她。
眼前似乎弥漫出那****的话语:“为了天弦,我,无悔。”
“原谅我天弦..我到现在,仍是什么都不明白..”
他晃晃悠悠地自呓,喝酒,流泪。
“爱,原来真的是一场劫难..”
哭得累了,他摔了酒杯,拿起坛子,一大坛子的酒,愣是给强灌了下去。
一边喝,一边流泪。
他狠狠地擦了擦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又从旁边拿起一坛,用力一拍坛盖,又是一坛酒咕咚咕咚灌下去。
他喝的很慢,慢到眼角的泪都滑落到了地上,他还没有喝完。
身处红尘,只求一醉!
骨肉能几人,年大自疏隔。
性情谁免此,与我不相易。
唯念得尔辈,时看慰朝夕。
平生兹已矣,此外尽非适!
你要我如何,你要我如何呢?!
天弦..你手起刀落之间,竟给哥哥留下了这么大的难题..
天弦..你还是天弦么?
天弦..你还记得哥哥这个人么?难道你看到的,只有凌风之子凌天葬,而没有你的哥哥凌天葬么..
天弦..
随后屋里开始出现摔坛子的声音,苏苏大惊,急忙打开了门。
就在她刚打开门的一瞬间,旁边有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脸惊恐:“苏苏姐,你莫不是给哥喝酒了吧?!”
“恩啊,怎么了?”说着拉开门。
只见天葬在里面,喝一坛摔一坛,喝一坛摔一坛,嚎啕大哭中。
流茸茸赶忙跑到桌前,手点了一点天葬酒杯里的酒放在嘴里,当下一个激灵:“这酒怎么这么浓啊,完蛋了完蛋了!”
说着话之间,只见天葬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到了椅子上,一脚踩着桌子,一脚踩着椅子,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指天,大吼一声:“天!要!绝!我!我!绝!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苏苏当时就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