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朱全福又舔了舔酒碗说,不屑的说,“还了不得的东西,告诉你,前天,隔一条街的那趟街上,有个棺材铺老板跟我卖了关子,我把他打成了了不得的东西,现在你是不是要跟我卖关子,考虑一下吧。”
“当然不敢,”坐在朱全福对面的那个人拿起碗,微微侧头,端详着水中反射的油灯紫色的光,还有那朱渐渐得意起的脸庞,丝毫不在乎的说,“你又打不过我,也就让你逞逞口舌之快了。”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朱全福一改刚刚的的油嘴滑舌,眼神中带着些许认真的说,“可为什么?”
“乔渔很厉害,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那个人说到,眼睛盯着桌子上晃动的紫色烛焰,缓声说道,“我就算不说话,只呆在这里,我的呼吸再怎么和缓,也无法做到,让这个火焰笔直不动,一开始就坐错了地方。”
“他注意到你了?”朱全福不屑的放下碗,眼睛瞅着屋顶大梁,闭上眼睛好似在养神,“不可能,他再如何也只是猜测,一个猜测而已,只能说他机警,说厉害,也只是你高估了他。”
“不,他试探了我,”那个人遗憾的笑出声来,摇头说到,“我却没经得起他的试探。”
“杞人忧天,不过十六岁……”
“既然已经对环境保持了机警,你还会说一些自己的秘密吗?”那个人继续低头笑着说,“‘那个大人’和他对乔狸的预言就是他对我的试探,当确认我在此处时,他便闭上了嘴,再也不肯透露一句话。”
“那个确认你在这儿的标准是……”
“当听到‘那个大人’时我的心快速跳了一下,呼吸快速了一些,烛焰剧烈晃动了一下”那个人轻声说,“当我赶忙稳住心神时,他的目光便已经带着些许的肯定望着烛焰,回躺到枕头上,不再说一句话。”
“哇,那这个少年还真是可怕啊,”朱全福闭着眼睛的脸上略带了些惊讶,“他赶忙逃走,看来是怕大嘴巴的乔狸再多透露自己家有关的情报了。”
“的确如此。”
“那你觉得乔渔口中的‘那个大人’,会不会……”朱全福身子前倾,小心翼翼的说,“就是那个色彩之上的……”
“不好说,”那个人轻声的回味道,“已经一年了,这个城镇的人随着时间的进行在一个一个的被替换,今日之事,有些点醒了那个小子,但对于我们来说,却等于暴露了身份,但因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我们暂且还是安全的,这次行动的目的就在于,打破这世界的谎言,才能让我们有所收获,哎,还是等那个所谓的姥姥家的舅舅吧,那个家伙或许会触发什么机制呢。”
那个人起身,向门口走去,朱全福并不起身相送,仰头躺在椅子上,轻笑几声,便一动也不动了,顿时,鼾声如雷。门外无人经过,刚刚那个人似乎夹在了门的中间,似乎未出去过屋子,也像进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你是说,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人坐在桌子那里,”乔狸的眼睛快瞪裂了,但还是无法表达出他的惊讶,“哇,太吃惊了,哇,我好好奇。”
“三狸你要是觉得不吃惊,不好奇,你可以不必一直瞪着眼睛在这里喊,”乔渔哭笑不得,“你快休息吧。”
“你这笨蛋也不早说,”乔狸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一条缝,哈欠连天的走进屋子里,接着屋子里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还有不输于朱全福的强大鼾声。
“你就这么放他过去,”乔爷爷没好气的说,“他应该多知道一些事。”
“不必了,”乔渔摆了摆手,“他不好奇也就不必强加给他了,我也不希望这件事会成为他未来行进道路上的绊子。”
乔渔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向怀里摸去,在衣服内侧的兜里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纸,打开来看,是一排排整齐的小楷,
乔渔子弟:
儒门可比江湖,更似海深;朝堂更胜天涯,应比山高。性之所向,盖由心坚;情之所贵,皆是束缚。望汝等能解吾心意,一心向学,不惜余力,切勿耽于奇淫巧计,年华如此,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徐仕心
(ps:徐元梦,字仕心,号浑无)
乔渔看后一笑,也未多想,又把信塞回了衣服里。
“是谁给你写的信?”乔爷轻声问道,“这字着实写得漂亮。”
“徐元梦那个老腐儒,”乔渔随意应付着,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看头。“他写的教诲信。”
“他值得怀疑吗?”
“应该没有事,”乔渔思索了一下,接着作出了反应,“毕竟他教了我四年书,有什么马脚,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为什么能打晕你呢,“乔爷奇怪的问,”他的尺子有这么厉害,能伤到你。“
“那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了,”乔渔感觉到了,乔爷并不是在怀疑徐元梦,而是在旁敲侧击的打探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于是话锋一转,“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吧,毕竟没什么好怀疑的。”
乔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问了下一话题。
“那你觉得你姥姥家那边派来舅舅是什么意思,”乔爷爷捋了一把胡须。
“其实爷爷你也是心知肚明吧,”乔渔微笑了一下,接着说,“肯定是乔家派来的主事的人了,还谎称我母亲家的人,真是可笑,今天的事就已经表明了,我们被乔家一直监视着,而且从半年前就有这种感觉,周围的人,无论是一起生活,学习,玩乐,交流,总感觉是那样陌生,我们周围的人不是被替换了,就是被收买了。”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乔爷爷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么,那个人来的话,我们该怎样对付他呢?”
“所以说,爷爷,”乔渔的目光对视上乔爷,“我明天要去见那位大人。”
“你是说,猫老板吗?”乔爷有些不淡定了,“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能把这么可怕的人物应付的这么自在?”
“爷爷,你这么多年过来了,应该会明白,”乔渔平静的说,“有些东西叫情谊,有些东西叫利益,只要能平衡了这两个东西,我就能获得猫老板的帮助了。”
“看着你这么小,却思考的比大人还多,”乔爷脸色有些神伤,“我就觉得那乔家真是个狗屁地方。”
“也不必如此记恨”,乔渔笑着说,“为了我们,老爷子不值当的去骂自己的本家。”
“小小年纪,”乔爷笑到,“虽然你计算的很厉害,对人性的揣摩更深入,但你似乎忘记了一点,事情发生的偶然性,那个东西在不经意间会变成最可怕的致死量。”
“我对我的计算很有信心,”乔渔平静的回答,完全的没有在意老爷子的话。
“还有,你……”乔老爷子已经掀开了门帘,却转头问了一声,“累吗?”
乔渔想反驳,但发现自己的疲乏在猛烈的袭击着自己,他不像再回答了。
“对不起了,老爷子,”乔渔打了一个哈欠,“累坏了,我先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乔爷爷大笑着进了门。只留下一袭摆动的门帘和卧在床上的乔渔。
不知道乔渔在梦里会不会喝乔狸一样与世无争,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