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暖,骄阳化霜,北界城的商家们起了个大早,不过街上的人却意外的少了些,倒是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城巷茶馆今天热闹非凡。
“……这扶大公子哪是好惹的主,只见他身形一低躲过哪妖兽的利爪这手扶住腰间的武器那手捏动一令口诀‘嘚!’一声令下云雾水风瞬间化作一柄凌霄宝剑此间灵力涌动好不威风。那妖兽见势不妙转身便想擎了那女子逃之夭夭,那凌霄宝剑却跟长了眼睛似得追得那妖兽是屁滚尿流。那妖兽身形笨拙只得次次堪堪躲过宝剑,但此法必定耗灵甚多扶大公子也心知肚明,眼看那宝剑攻势减慢,妖兽便知扶大公子灵力不支立刻向扶公子猛冲而去!”
“那后来呢后来呢?”
“此时扶大公子不怒反笑,灵力不支显然是个陷阱,公子抽出腰间的弯刀腾空而起向冲来的妖兽一斩而下!那蠢物哪里来得及躲闪迎头受了一击,随后凌霄宝剑也至直直刺入妖兽腹中而后爆炸开来将其生生撕裂。被救下的女子是惊魂未定,跪于扶公子跟前连连称谢。”
“老吴你说了这么多,这跟扶二爷昨夜被大公子从怡花楼扔出去又有何干系?你可是说知晓内因我们才来听你说书的!”
“就是就是!”
吃茶听书的客人有些急了,这老吴向来仰慕扶大公子,说起他来更是滔滔不绝,但今日这听书坐得比往日都满倒不是因为扶大公子有添了什么丰功伟绩而是为了昨夜那桩丑闻。
“诸位您别急啊,说到此处您可知昨晚扶二爷是招的怡花楼哪位姑娘陪的酒?”
“不就是那歌比人还甜的百灵姑娘吗?”
“那您可知那百灵是何时来咱们城的?”
“莫约……三个月前吧?”
“啊!老吴你是说百灵就是扶公子那日救的女子?”
“对咯!”说书的人笑道。
众人却还是不得其解,“这百灵和大公子又是什么关系,犯得着大公子为了她和二公子闹翻?”
“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那百灵姑娘身段婀娜,人美歌甜,自从那日被大公子救下后又言明自己与父母欲避歹人背井离乡而父母又双双死于山匪刀下的悲惨身世,公子为人正直善良哪儿会坐视不理,当即将百灵姑娘领回家中照料。百灵姑娘不想白吃白住,奈何那些下人得了命令不肯分与她活儿干,她只好凭着自己的好嗓子去怡花楼卖唱赚钱报恩。”
“真是个好姑娘啊……她去卖唱大公子也肯?”
“大公子当然不肯,百灵姑娘养伤时大公子就常去看望,百灵姑娘心思细腻虽有伤在身仍是时不时打扫院子修理花枝还为大公子绣了个荷包,一来二去公子怕是早动了心,再说城主其实也是喜欢这姑娘心思纯净,这几日都开始张罗聘礼,可这百灵姑娘却是铁了心,连家活也不愿干说那是占扶家便宜,公子十分感动也不忍心将她送去别家做杂活只好答应而后又与怡花楼老板说好‘只卖唱不接客’这才作罢。”
“那扶二爷又是怎么拉她陪的酒?”
“扶二爷看上百灵姑娘那可不是一两天儿了,回回去怡花楼都是要这百灵姑娘给他唱上几曲,后来又知道她与大公子的关系,二爷更觉有趣。这全城都知道扶家两个公子明疏暗斗,怡花楼的老鸨更不愿沾这浑水,不厌其烦的拒绝着二爷招百灵陪酒的要求,哪知昨日二爷竟带人到怡花楼先是要了间房和几个姑娘后来趁老鸨不注意便将百灵姑娘绑了回房,好在大公子见着百灵姑娘迟迟不归家起了疑心,搜了怡花楼的房间,不然这百灵姑娘的清白,啧,就不好说咯。”
见台下的人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议论纷纷,说书人笑着摇了摇头,将扇子仔细折好。
“两只黄鹂鸣翠柳,姑娘都追不到手;雌雄双兔傍地走,姑娘都追不到手——”此时被关在城主府地下室的扶逍苦中作乐的胡吟起歌儿来像是在咒扶辰又像是在骂自己。城主府的地下室,俗称小黑屋,扶家千百年来估计也就这扶逍来得最勤快。扶逍就是昨日丑闻中主角之一的扶二爷,扶辰则就是那扶大公子。
这二人是对双胞胎生在北界城城主扶家,从小不和,在襁褓里就对着哭比着谁哭声大,幼年时期就抢,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是对方的就没有不抢的道理。后来扶城主请了个武学师父来,两个人暗自较劲比着谁学的快,而这小的一个本来就更贪玩学习上也怠慢,久而久之便是再也及不上兄长,扶逍也是个痛快的主,索性不学了,贪图享乐去。扶辰十二岁就跟着城里的军队去野外历练杀妖兽魔兽取晶核扩充城内资源,城里人人赞不绝口自然而然也就以“大公子”尊称,而这扶逍呢,十二岁就走遍了北界城大大小小的青楼赌场,性格乖张跋扈,自然也就被城民调侃成“扶二爷”。
如今二人都是十岁有五的年纪,扶辰已是三段灵者,扶逍却连最基本的灵基都没筑成,唯一能骄傲的估计就不是处男这一点了。
城主扶明自然是最疼爱大公子的,甚至觉得扶逍这个整天闯祸败家子不要也罢,城主夫人却更溺爱小儿子,说溺爱完全不为过,对小儿子种种恶行不但不加以制止惩罚反而包庇,每次都是教训两句就抱在怀里哄,简直是溺爱到没边了,相比之下更加优秀的大儿子她反而不太上心。夫妻两的这些差异,导致兄弟二人的隔阂不减反增,后来这对兄弟竟是不怎么交谈,要不是这件丑闻,估计都断了交际。
扶逍在小黑屋待惯了,一点儿也不害怕,也没什么后悔之心,他只是不甘,明明挨打的是自己凭什么受罚的还是自己?他哪里知道,扶明十分看不惯他荒废武学骄奢淫逸,巴不得一有机会就一直把他关到死才好,弟弟想嫖未过门儿的嫂子,这等让城主府蒙羞的事决不能容忍。
不过,到底还是自己儿子,说是说想是想,终究也不能真的关到死不要这儿子,扶明想着关了一天,没饭吃没水喝,也是个惩罚,该放出来了。
虽然他每次都是这样,扶逍也没有半点悔改,老实几天又接着犯错,但好说歹说都是自己儿子,自己不放他娘也得放出来,扶明寻思着,向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