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众人酒醒,各自忙碌。
夏侯武正在打拳之时,见得门外走来一行人。
当先一人,二十八九不到三十岁,身披玄甲,头扎英雄巾,脚踏步云靴,身材雄壮,气势昂扬,正是昨日在校场提醒过夏侯武的军士。
他进得门来双手一抱拳,就自报家门,向着夏侯武道:“在下乃是琅琊城镇威军左统领旗下都统杨宏,特来恭喜夏侯小兄弟初试得过!”
夏侯武向前一步抱拳回礼,道:“多谢多谢!夏侯武还未谢过杨多痛那日在校场的指点之恩!快快请坐!”说完双手一引,让其到一旁入座。
二人坐定,夏侯武正要张口遣人奉上茶水。
杨宏连忙伸手一拦,连连道:“小事一件,不值一提,夏侯兄弟不忙上茶水,先让我把初试的奖励拿与你!”说完对着候在一旁的随行人员示意了一下。
随行人员一一呈上前来,却是白银五百两,其他物品若干。
夏侯武急忙起身拱手道谢:“却是麻烦杨都统了,区区奖励怎敢劳烦都统亲自前来!”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此番前来,除了发放给夏侯兄弟的奖励外,还要劳烦一事!”杨宏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回首示意随从将东西摆在桌上。
“不知杨都统有何需要在下帮忙?”夏侯武眉梢一扬,抬头道。
“先不忙说事,我想先问问夏侯兄弟可想加入琅琊军?”杨宏一臂担在桌边,俯身向前问道。
“在下和大伯前来琅琊城正是为了参军,不知杨都统为何如此发问?”夏侯武端直身体,微微挺胸。
“实是杨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夏侯兄弟答应!”杨宏起身,拱了拱手说道。
“杨都统但讲无妨!”夏侯武也不推脱。
“那杨某就说了,那日校场杨某见夏侯兄弟勇闯枪阵,胆色过人,令杨某佩服至极。而今夏侯兄弟既有参军之意,不知可否加入我镇威军?若夏侯兄弟点头,可直接拿这令牌去我营中报到!”杨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面铜牌,塞到夏侯武手中。
夏侯武听他如此一说,伸手接过令牌,双手一拱说道:“我当是何事!我本就是来参军的,既然杨都统垂青,夏侯武自然不会推脱。”
“爽快!既然夏侯兄弟答应了,可随时直接来我营中报到,却是不用去那征兵处了,杨某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就先告辞了!”杨宏说完不待夏侯武挽留,一行人已是出了门口。
夏侯武一路送到门口才返回,一边往回走,一边手里捏着令牌瞧,那令牌青铜制成,正面镇威,反面都统,正是杨宏的都统令牌。
杨宏刚刚才走,夏侯山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凑到夏侯武身边,笑呵呵的说道:“小武!真没想到,你竟然被镇威军看中了。快把令牌给我瞧瞧。”话一说完,伸手就从夏侯武那夺过了令牌,仔细瞅个不停。
“不都是参加军队吗?难道镇威军有什么不同?”夏侯武听正自走开,他如此一说,心头有些疑惑,不由回首问道。
“一般来说呢,大比后去征兵处参军,都是参加的普通军队。镇威军可就不同了,那可是琅琊城四大精锐军队之一。”夏侯山虎头也不抬,手中不停摸索令牌,随口说道。
“精锐军队?!有意思!呵!”想他夏侯武前世也是华夏精锐部队的一员,更是其中的格斗总教官,没想现在又要加入精锐部队了,不由低头轻笑一下,眼中神色似有怀念。
“少爷!少爷!”夏侯武暗自回忆过往之时,张宝张贝不知从哪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张宝!张贝!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的?”夏侯武最近一直忙着练功和大比的事情,没空理会这他们,这兄弟二人没人管着就整天在琅琊城里转悠,玩耍瞧乐。
“少爷!城里有人开了赌档盘口,赌您和其他几人谁能最后胜出!我们得了消息赶回来通知您!”张宝用手背抹了把汗,咧嘴道。
“是吗!那你们再去跑一躺,帮我也下个注!就押我能胜出!”夏侯武随手抓起桌上银两扔给张宝。
张宝手忙脚乱的接住银两,贼头贼脑的说道:“少爷!这些全押了?”
“全押了!”夏侯武挥挥手,头也不回的道。张宝张贝二人得令又火急火燎的跑向琅琊城。
过得几日,小组战终于开始。
城主陈玄都依然是身穿金边紫色玄袍端端正正的坐在青石高台上俯视众人。
小组战依然是在校场举行。
偌大的校场被分成几十个场地,由军士负责抽取名单,每人对战三场,两两对战,胜者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挑战者,直到三场全胜或战败,战败者则去往另一个场地,直到三场比完。
夏侯武身穿月白武士衫柱立场中,对面乃是一彪形大汉,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夏侯武虽然也是身形高大,但由于常年练习内家拳,却是肌肉不明显,相比之下却是显得有些瘦削。
可那彪形大汉却是丝毫不敢小看夏侯武,要知道夏侯武当初可是举起了二十万斤,那看上去不壮的身体里却是有着令人震惊的力气。
那大汉心中此时正暗暗叫苦,脸上神色却是变,双手郑重抱拳,沉声说道:“在下陈雄,见过夏侯兄,请夏侯兄手下稍稍留情,别让兄弟输得太难看!”说完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丝晕红。
“陈兄过奖!请放心!出手吧!”夏侯武见陈雄如此直白,也不好让他太难堪,却是应承了。
陈雄大喜,拱手道:“多谢夏侯兄!在下出招了!”说完虎步上前,当头一拳轰出。
夏侯武不慌不忙侧身闪过陈雄这一拳,却见陈雄一拳还收回,右手成爪以猛虎出山之势袭来,同时右腿已扫迅速出,紧跟着身子如陀螺一般竟是贴着地面来了个凌空翻转,一瞬间左拳右爪,脚下更是踢个不停,气势煞是凶猛。
夏侯武双手钻反屈伸,左遮右挡,脚下伸缩起落,前挪后腾,忽如伏龙升天,忽如蛰龙翻浪。
围观人群看二人你来我往,此起彼伏,翻翻滚滚打的煞是好看,纷纷击掌叫好。
待得过了数十招,夏侯武低声道了句:“陈兄!得罪了!”说完,眼神熊视前方,身形一抖一缩,脚下发力蹬出,腿部肌肉猛然涨起,差点撑破了月白武士衫,那腿竟是比陈雄的大腿还要粗壮几分,夏侯武猛然一腿横扫而出,速度竟比先前快了几倍,陈雄尚未看清来势,胸口就挨了这一腿,被仰面扫了出去,待得落地还不停住,只向后滑出七八步,方才摔倒在地。
陈雄一个鱼跃起身,竟似没受一点伤,陈雄脸上一片感激,远远就拱手抱拳,向着夏侯武道:“多谢夏侯兄手下留情!陈雄甘败下风!”原来刚才那一腿看似迅捷凶猛,力大势沉,一下就将陈雄扫出老远,其实落到陈雄身上的都是巧劲,陈雄就连点皮都没擦破。
夏侯武微微一笑,拱手回礼,说道:“陈兄过奖了!如无意外,后面两场比试,以陈兄的武功当可轻松获胜!”
“多谢夏侯兄吉言!陈雄告退!”陈雄面含感激,说完转身去了别处。
这小组战随机抽取两人,两两对决。每人需要比试三场,胜两场则晋级,可参加排名战。而排名战则是以积分形式,施行淘汰制,胜一场得一分,只取前一百名积分最高者,积分落后者则淘汰。
陪陈雄做了一场戏,夏侯武不想再耽搁时间,剩下两场比试,双方刚刚见过礼,夏侯武就毫不客气的冲上去三拳两脚的结束了战斗,那两人退下去的时候那哀怨的眼神看得夏侯武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组战三场比试夏侯武是轻松获胜,清源寨众人又是开了一桌酒宴大肆庆祝,这几天夏侯山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距离排名战还有几日时光,夏侯山虎此刻却是完全不似当初那样对夏侯武取得第一名没信心,他心中暗自思忖就算夏侯武拿不到第一,进个前百名那是稳稳的,甚至前十名也是极有可能,想到此处,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显得浓郁起来。
“这位可是夏侯先生?”正当夏侯山虎思忖间,面前出现一人,长得斯斯文文,留着一缕山羊须,约摸三四十,身穿墨绿文士袍,头戴描花员外帽,手执一把黑柄白纸扇轻轻摇动。
“不敢当先生称呼,在下夏侯山虎,你若是来寻小武,可是找错人了!”夏侯山虎只当是来找夏侯武的,这几日来拜访夏侯武的人有不少,他一个废了一条胳膊的又不出名,想来没人来理会!
“在下李玄机!忝为副城主欧阳修帐下幕僚。此番前来找的正是夏侯先生!”李玄机口中称呼却是不改,边拱手一礼边说道。
夏侯山虎心头纳闷,抱拳还了礼,道:“不知玄机先生找夏侯何事?”
“欧阳城主得知夏侯先生手臂有恙,特遣在下为先生送来专治筋骨损伤的灵丹一瓶,还请先生收下!”李玄机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双手递向夏侯山虎。
夏侯山虎闻言,望向瓷瓶的眼神充满火热,直欲劈手抢过,但心头却还算清明,连忙伸手推却:“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还请先生指明来意。”嘴里如此说着,眼睛却是未离开那瓷瓶分毫。
夏侯山虎早年与人争斗,一支手臂被伤了筋骨根本,山民虽有疗伤药草,却是不能根治,外伤痊愈后手臂虽然能动,却是无法使上大力,挥动兵器。李玄机手中的丹药,夏侯山虎虽未见过却有耳闻,丹药对于山民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功能繁多,有种种灵妙,完全可以治好他的旧伤,让他怎能不眼神热切。
李玄机见他神色,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玄机正好有一事相托!”
“还请先生明说。”夏侯山虎心道果然是没有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当下引了李玄机入座。为其斟了茶水。
李玄机端起茶水,却是未喝,斟酌了一番,放下茶水,又是拱手,道:“玄机厚颜了!欧阳城主有一独子,名为欧阳淳,自幼习武,此次也是参加了琅琊之比。欧阳城主怕其有失,所以委托在下拜访夏侯先生说合一二,若是令侄遇上欧阳淳,还请让他一让,假意落败,欧阳城主必有厚报!”
“这事我可做不得主,我虽是小武长辈,却也不好作此独断!先生请回!”夏侯山虎心中万分想得到丹药,但嘴里却是坚决推却,更是挥手送客。
李玄机目的没达成哪里肯走,手中又是塞向夏侯山虎手里,说道:“夏侯先生!请听在一言,就算不能做假落败,只要不伤其性命那也无妨!此事只需先生与令侄告知一下即可,成与不成,这灵丹都先奉送!”说完,把灵丹往夏侯山虎手里一塞,竟是转身就走,只是几步就出了驻地大门。
夏侯山虎紧随其后追出门外,却只见李玄机身形在几个晃动之后,越去越远。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夏侯武的声音:“大伯!那是何人,竟有如此高深的身法!”
夏侯山虎手中捏着瓷瓶转身见得夏侯武,把刚才经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夏侯武看着夏侯山虎那废臂,心下叹息一声,道:“大伯!此事无妨,些许胜负却是不用在意!只是这灵丹,大伯还须早日服用,也好尽快恢复!”
夏侯山虎神色激动,虎目含泪,手掌紧紧攥着瓷瓶,那是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