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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唇枪

天文十三年深冬十月十七,政康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小鹰利城,姊小路高纲并未用接待大名个规格接待政康一行,都没有任何一个说得上名号的家臣来,甚至连几个人的刀枪都没有收起来,只有一名小姓前来安排了几个人的食宿便草草了事。

“这姊小路高纲便是如此对待小鹰姊小路家恩人的吗?”随行的一个下级武士愤愤不平的说道。

“嘘,不可胡说,姊小路高纲大人既然当初能够位列三家姊小路之首,必然不是如此无礼昏庸之人,恐怕这其中会有变数。”政康对几个人说着。

说完,政康便看着门口,陷入了沉思,几个下级武士见政康握拳托着下巴再也没说话,便也无趣了,收拾起房间来。

说是收拾,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本城的侍女们拿来了棉被和枕头,房间虽然不大,却很整洁,对着门口的,是一个空的刀枪架,除此之外的房间墙面都是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个火堆。

看房间的情况,似乎是给值班的下级武士们平日休息的,但却非常整洁,完全没有平常下级武士的值班房给人的邋遢感觉。

“高纲这是要做什么呢?”政康如今仅仅十五岁,变声期尚未过去,声音还显得有那么一点稚嫩。

“噗哈。”旁边的武士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声打断了政康的沉思,政康疑惑的看着正在发笑的几人。

“你们笑什么?”

“诶,抱歉啊大人,我等实在没有任何不敬之处,实在是,大人和主公大人都是年仅十多岁的年轻人,如今却周旋于各位豪族大名之间,实在厉害,可这嗓音着实有些稚嫩。”一名年轻的下级武士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个啊,啊哈哈哈,是啊,我等这个年纪,换做其他人,应该还如雏鹰般躲藏与父亲的羽翼之下啊。”说着,政康想到了苦处,苦笑了起来。

“那。”政康顺手将佩刀交给了说话的这名年轻武士。

武士拿着刀,径直走向了房间正中间的刀枪架,将佩刀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架子最上面。

政康眼神散漫的看着年轻武士,看到刀被放在了架子上,突然精神了起来。

“对了!对了!绝对是这样!”这样惊声说着,政康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刚才那名年轻武士,却又突然停住了,接着猛地指着另一个颇为沉稳的老武士,“那个,你,出去找个小鹰姊小路的人,聊天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三木姊小路的人来城里。”

年老的武士刚要出门,政康又叫住了他。

“不,你别去,不不。”又指回了年轻武士,“你去,对,你去打听。”

年轻武士显得非常高兴,立马就出门了,就像生怕政康又变了主意似的。

而老武士则是非常疑惑的坐了下来。

“大人为何不让在下前去,是觉得在下不够机警吗?”老武士颇有些难过。

“阁下不要难过,恰恰不是阁下不够机警,而是那小子足够率直天真罢了。”

“哎,那小子倒是一直精神不错,可小鹰家这样对待我们,恐怕此行能否见到姊小路高纲都是个未定之数啊。”另一名武士叹了口气说道。

“哈哈,这个你不必担心,此行见到高纲大人是肯定的,只是达成使命,恐怕还需要做些动作。”

武士们看着政康刚才还阴沉郁结,此时又突然欢快了起来,都有些疑惑。

看着疑惑的众人,政康笑了笑,招呼众人围了上来。

“不知几位是否注意到了,我等进城,甚至并未收取刀枪兵器,而这房间里,也有刀枪架,这说明高纲大人并非不知恩义,而是以此表示信任我等。至于并未有任何家臣前来见面,恐怕第一个要与我等见面的小鹰家人,便是姊小路高纲本人吧。”

“可是,大人,我等甚至都没有受到任何接待礼仪啊,进门都是从侧门进入而已。”

“所以我才要那个小子去打听啊,多半是因为已经有三木姊小路家的人进城了吧。高纲大人摄于三木姊小路的势力,一时也不敢大方的迎接我等,只得悄悄迎进来了。”

“那大人派那小子去,难道不会让我们进城的消息传开来吗?”

“传开是迟早的,我派那小子去,正是要让这消息快快的传开啊。只要传开来,我等此次使命,就已经完成了八成了。”

“哆,哆,哆。”正当众人说着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城主让我等送来酒食了。”传来的,是一名侍女的声音。

“进来吧。”

“是。”说着,几名穿着整齐的侍女鱼贯而入。

“各位亲戚大人,这是高纲大人吩咐准备的酒食,请各位慢用。”说完,侍女们便将盛着酒食的小桌放在了众人面前,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哦,着实不错啊。”众人感叹着。众人面前的小桌上,都有一条鱼,一碗豆腐,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以及一碗同样热腾腾的大酱汤,而每桌旁边,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瓶子,里面自然是浊酒一壶。

“果然如此吗?”众人惊异于饭食的丰盛时,政康也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笑容。

这边房间里疲惫的众人吃到了热腾腾的饭食,而在高纲的房间里,几个穿着颇有些华贵的人同高纲喝着清酒。这便是在政康等人之前五六天到达的三木姊小路家的人。

“哈哈,高纲大人不愧是差点成为各家姊小路家之首的人物啊,在此雪风飞舞的时节,在此庭院中饮酒赏雪,颇为风雅啊。”说着,这个人便笑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姊小路信丰,原本是古河姊小路的家老,是姊小路良纲吞并古河姊小路的一大功臣,如今是三木姊小路氏的家老。

“哈哈,信丰大人过奖了,信丰大人乃是古河姊小路旧臣,也算是京都公家京极家的家臣,论风雅,大人也是不遑多让啊。只不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三木家原本乃是姊小路家臣,阁下如今屈就三木家,实在有些委屈啊。”

高纲虽然语气满是吹捧,语句里却讽刺信丰卖主求荣。

“诶,高纲大人这就没说对啊,如今战国乱世,各家攻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虽然三木家原本是姊小路的家臣,可良纲大人乃是真正的大将之才,如今统一了飞驒大半,如此下去,不消数年,飞驒再无战事,这才是飞驒百姓的福气,也才对得起京都的京极大人啊,在说如今良纲大人乃是古河姊小路氏的家督,未来也将是名正言顺的姊小路家的飞驒国司。”姊小路信丰说着,神情轻松的饮下一碟酒。

听到这里,高纲楞了一下,手里的酒碟刚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国司吗?那么,我等在此便预祝良纲大人了啊。”高纲举起酒碟,作势要敬信丰,嘴角却仍旧带有一丝轻蔑。

“哈哈,我代我家主公在此谢谢大人了,不过大人放心,只要大人愿意与我家大人结下盟约,自此臣属我家主公,大人的领地和家臣眷属们,我家主公大人必然不会有任何削夺。”听到高纲的话,信丰倒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这也是姊小路良纲的吩咐,“务必逼迫高纲下书臣属我军,另外你尽管傲慢一些,决不能让高纲那家伙占了上风,主君的使者可不能让臣属的大名夺了威风啊。”

想到主公良纲的话,看着面前不断吹捧自己却又心里怨气横生的高纲,信丰越发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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