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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母亲

接到命令的景政只得急匆匆赶到母亲小见夫人所居住的别院。小见夫人并不像别的侧室,时不时需要去拜访正室,因为正室的祢祢夫人,并不愿意见到自己这位出生贫寒,地位低下的“姐姐”。

自从祢祢诞下寅王丸开始,诹访家的继承人似乎就一定是寅王丸莫属了,于是势利的家臣们就再难以到访小见夫人居住的别院,也开始聚拢在寅王丸周围而排斥起了赤千代,于是从此,小见夫人的居所门口,也变得冷清起来。

而站在门口的景政,心里无比的紧张起来,双手拉拉衣襟,扯扯袖口,动来动去,似乎已经忘了要如何放了。

“忠信,我这样的穿着,会不会有失礼数,母亲大人会责骂我吗?“紧张的景政完全没有了对阵武田军时候的勇气,一瞬间又变成了畏首畏尾的小孩,一个腼腆如常的孩童。

“主公大人,您的穿着没有问题,小见夫人应该还在等着您呢,别犹豫进去吧。“小野忠信在门外和自己的主公犹豫不决已经好一阵,变得逐渐没有耐性的说道。“难道您就准备在这里看着这些门和墙,就算是见到了小见夫人了吗?”

“不不不,我要进去见到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整整快一年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景政依旧在慌张拉扯着自己的衣襟。

小野忠信也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但主公的慌张犹豫已经极大的消耗了他的耐性,于是他给两名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过来,三个人一起,硬是把景政推向了大门口。

“不不不,别慌,我自己来,我自己进去!“虽然景政继续辩解着,但三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将这个激动不已的孩子推进大门为止。

进入大门的景政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傻了,他甚至没有想好应该跟母亲说些什么。

“弟弟!是弟弟!“院子里的小花园,一个小女孩在花丛间看见了景政,叫了起来”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弟弟回来了。“这位女孩正是刚回到诹访不久的湖衣姬,说着,湖衣姬跑向一旁的房间。

“是景政吗?让他进来吧。“小见夫人的声音直硬得让人难受。

“看起来母亲仍旧很愤怒啊。“景政听声音吗,感觉小见夫人仍在生气,于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向声音传来的房间。

“景政回来了。“景政这样说着,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

这时的小见夫人穿着节日时才穿的华丽服饰,头上戴着漂亮的,以前从未戴过的发饰,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但很快,夫人的嘴角抽搐起来,眼角抑制不住的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不顾夫人反对的流了下来。

忍了一阵,终于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赤千代!赤千代!“小见夫人颤抖着喊到景政的乳名。”不不不,赤千代长大了,现在是景政了,诹访景政,是顶天立地的武士,能拯救诹访家了。“说着,小见夫人几乎哭了出来。

“母亲大人“景政此时也几乎同样的留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感情“我是赤千代,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儿子,我都是您的赤千代。”

一对母子就这样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而懂事的小姐姐湖衣姬则是拿着一张手绢,给两人擦拭着眼泪。

“赤千代,赤千代!“小见夫人终于哭了出来”对,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赤千代。“

不知两人哭了多久,终于停住了哭泣,坐正在了房间门口。

对着满院子的花鸟,景政感觉身心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母亲的住所永远是孩子的家啊。“景政心想。

而转头仔细看着自己的母亲,小见夫人的脸色依旧白皙如纸,缺乏健康人所具有的红润,身体也显得比较瘦弱,健康状况似乎比一年前更差了。

“母亲,孩子让您担心了,是儿子不对。“

“不,这不怪你,知道吗?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儿子怎么回做错事呢?“

“但赤千代这一年来确是让您操心了。“

小见夫人抱过自己儿子的头,揽在怀里,轻轻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梦中的女巫大人带给我的儿子,或许,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母亲您又胡说了。“景政在母亲怀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眼睛闭起来说道。

“这不是胡说,我时常有这样的感觉呢。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或许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小见夫人又抱过自己另一旁的女儿湖衣姬,同样揽在怀里,此时的小见夫人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脸上微笑着,嘴里哼唱着让孩子入眠的童谣,似乎这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而景政和湖衣姬闭着眼,安心的躺在地上,头则是放在了母亲的大腿上,静静听着母亲哼唱的童谣,似乎又回到了往昔幼儿时候的时光。那时还在上原城里居住,母亲的身边还是父亲,父母一起哼唱着童谣,哄着两个孩子入眠,那时……已经仅仅只是那时。

突然,一个凶恶的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拉走了父亲赖重,于是母亲只能一个人,哭着,温柔的,哄着两个孩子。

“你是要负了母亲吗!“

“我要杀了金刺尧存!高远赖继和武田信虎!“

“杀了他!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协助金刺家的人都得死!“

眼前一个孩子疯狂的叫嚷着,看起来非常可怕,自己却又不能动弹无法逃走。

很快,眼前渐渐染成了血红色,一切都变成了红色,红的衣,红的鞋,红的房子,红的路,红的天。

“啊!!!“景政突然叫喊了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旧在母亲的旁边,只是,做了个真实的梦。

景政压抑着心里的郁结,把脸埋在小见夫人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撒着娇,眼泪却不争气的湿润了夫人的衣服。

“母亲,我要走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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