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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临初阳 登岛

商国以北紧接无边无际的沧海。

商国国土广袤,有数条绵延数千里的山脉交织其中,风土人情种类繁多,南北之分又是格外明显。国境之边多是深山峻岭,而当翻过那些无人勘探过的深林之后,就会发现拥有如此多土地的商国,原来也只不过是沧海之上的一个岛国。

而像商国这样规模的岛国,在沧海之中又不知有多少。只是商国海航之力尚不发达,只知北边的沧海无边无际,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海上其余的陆地。

这是徐青谷和七爷在海上航行的第三天。晴空万里,大海之上没有树荫遮挡,烈日当空。淡水稀少,食物难寻,一人一妖这几日没有少受罪。

徐青谷一手遮于额前望向天空,一群海鸟自竹筏上空列队悠闲飞过。身后清风向前撩起徐青谷齐肩的长发,北风吹了三天,几乎没有改变风向。天空飞过的海鸟群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这几日甚至有着遮天蔽日数不胜数的海鸟群顺着温暖的北风向着北方飞去。“看来鸟群也是跟我们同一方向。”徐青谷心里暗道。

竹筏上七爷睡得四仰八叉,斜着身子,尾巴时而无意识抖动,猫嘴不时砸吧着,应该是做了好梦。几日相处下来,徐青谷只觉得七爷真的是猫性难改,百无聊赖的时候除了睡觉,就是伸爪在海里捞鱼。不过也多亏是七爷,虽然带来的食物不多,这几日一人一妖也没有饿着。

一叶孤舟漂流在大海之上,四周都是茫茫海域,不仅身后的内陆再也不见踪迹,就连前方的小岛也没有痕迹。即便是徐青谷的忍耐性子,如今也有些焦急。徐青谷没有想过打退堂鼓,只是大海无常,虽然几日来都是顺风顺水,但免不了风暴突至,何况现在正是雨季。

白昼自天空掀过,晚星降临。

“这里的夜空,真美……”徐青谷坐在竹筏之上,双手抱膝,夜晚太凉。仰着头望向浩瀚的星空。皓月与明星高悬夜幕之上,耳边是哗啦的海水声,徐青谷此时心中一片宁静。好像昨天的事都成了过去。

想起成为死士的那段日子,残酷的训练,不择手段地完成头领交付的任务,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做了许多。“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公理道义,我这样的人,应该会下地狱吧。”徐青谷自言自语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里满是唏嘘。

“这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你要抢七爷的东西,七爷吃了你……”七爷睡在一边四肢不老实的胡乱动着,嘴边是含糊不清的梦呓。徐青谷看着沉睡中的七爷,若不是真实见过,很难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妖的存在,看起来是有着人智跟人一般无二的生物。妖,真的会吃人吗?

夜晚注定不会太过漫长。太阳自海平面冒起,碧蓝的海面一下子被染得金光闪闪。海鸟的叫声惊醒了浅睡的徐青谷,双眼在阳光中慢慢恢复视力,习惯性地看向前方。

出现在眼前,几乎占据了天空之下的半面视线,是一片模糊不见边际的庞大影子。海面弥漫着浓雾,阳光投射至浓雾之中竟然没能使雾气消散,阳光穿过雾气,反而让徐青谷看得更加清晰。像是突然恢复视力一般,眼前的雾气向两边微微散开,徐青谷瞪大了眼睛,前方出现的是一片陆地,而且分明是一座小岛!

一人一妖彻底清醒后,巨大的发现让二者欣喜若狂。徐青谷还算沉得住气,反到是七爷手舞足蹈狂吼狂叫。之后二者以手或前爪作桨,开始疯狂地划动着竹筏两侧的海水,竹筏在风力和动力的驱动下,以更快的速度,逼近了不远处地小岛。

几日没有踏上土地的踏实感重新回到一人一妖身上。徐青谷将竹筏藏于浅滩附近的树林中,又用许多巨叶残枝覆盖遮挡,在七爷急不可耐地催促之下,一起真正踏上了这座小岛。

虽然强烈的欣喜充斥在一人一妖心中,但进入岛中深林之后的一人一妖也是谨慎小心地四处探查,并没有因此而鲁莽。感受最深的是七爷,登岛之后身处此地,浓郁的灵气被吸入体内,是比以前的树林还要浓郁十几倍的灵气,七爷一口认定此地就是那座“浮空灵岛”。

徐青谷也有发现,来到此地之后,既使不运动气息,呼吸之间也是温暖舒适地气息环绕运行在周身,甚至可以微弱地感受到有气流在血脉里的窜动。原来这就是灵气。

徐青谷一手握拳,才仅片刻,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虽然大部分强壮的感受只是假象并没有增加多少气力,但日积月累,人体又会发生怎样奇特的改变?徐青谷十分期待,看来延年益寿并非空话。

虽然不通修灵之法,但只要能增强实力,徐青谷觉得此地便没有白来。七爷也只是一介妖类,不通人修之法。偌大商国应该也是没有灵修之术的方法,倒不如先去灵岛,日后再寻修炼之法。这也是徐青谷来此之前的真实想法。

岛上的景象实在平生罕见。一人一妖一路走来,慢慢从先前的谨慎敏感变成后来的大摇大摆随意走动。

不是岛上没有其他活物,事实上岛上有无数的动物生活其中。只是所有动物在见到一人一妖之时不仅没有吓得四处奔逃,居然是好奇地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们,甚至有活泼的栗鼠一类的小动物,直接攀上了徐青谷的肩头近距离地观看这个外来人。

七爷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以他还算猛兽的体格,脚边被一群栗鼠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好像完全不在乎七爷的“凶相”。七爷也是感叹灵岛果然与众不同,这送上门的肉食,让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不问自取”了。

见得周遭动物的情况,一人一妖也是肯定此地没有凶妖猛兽的存在了。说出去让人笑话,家养的动物也未有如此亲近外人,何况还有本应是猎人猎物之间关系的七爷。

就这样被众兽打量尴尬地走出丛林之后,眼前出现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峰。灵岛的风光也是徐青谷从未见过的。各式鲜艳色彩的野果悬挂满树,森林里耳畔是悦耳的鸟鸣,清甜的溪水自林间穿过,山峰附近可以听见轰隆的击水声,不远处应该是有一个瀑布。若有人间天堂,就应该是这样的。徐青谷打算登上高峰俯瞰灵岛。

山峰并不险峻,也没有明显的山路,一人一妖在树丛中穿梭,一路向上而行。一路上有猿猴攀上树枝纵横跳跃,速度灵巧飞快,将徐青谷和七爷远远甩在背后。七爷难得心情大好,只是不屑地笑笑,没有逞强与山猿比试。

不多时一人一妖便到了山腰,山顶在望。

山腰处是一片广阔的竹林,竹子青绿又细又高。竹林附近可以清晰听见泉水流动的叮咚声,山下的溪流自此流下。徐青谷找到泉水口,双手捧将喝了一大口,手袖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坐在泉水旁的光溜大石上歇息。

七爷喝得比徐青谷多很多,在泉水口半晌不曾抬起头来,徐青谷在一旁歇息看向附近的竹林,又低头看了看在看泉水倒影的七爷,不禁一笑。眼角忽地撇到光溜大石的一旁,泥土湿润凹了几块下去,十分清晰,很明显是人的足迹!

徐青谷惊得猛地站起来,吓到一旁“自影自怜”的七爷。

“小子,你干嘛?”七爷看见徐青谷嘘声的手势,又走过来看向徐青谷手指向的大石旁,瞳孔一缩,与徐青谷对视一眼,全身绷紧,戒备起来。

这时,竹林间突然传来乐曲之声,清脆悦耳,韵味悠长,一听便可知是笛声。这美妙的笛声让一人一妖如临大敌,闪身便投入竹林遮蔽之处。现在可以十分确认这竹林有人,只是不知是否已经发现一人一妖。

笛声持续了一会,不过一首曲子的时间。竹林里只听得见泉水鸟鸣的声音,一人一妖屏住气息,不敢擅动。又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半天有人呼应,一人一妖悄声商量,决定还是应该前去查探一番。

好不容易登上小岛,就此退缩实在可惜。若笛声主人是在此潜修的人族,凭二人先前的动静,应该早就察觉,只等一人一妖主动出现,返身逃跑更可能触怒那人,指不定今日便交待在这里。

若笛声主人是一介凡人,只是在此居住,一人一妖也能有所准备,不必显露身形,只要查探清楚即可,徐青谷不想自找麻烦。

一人一妖轻身在竹林间穿行,走至竹林边缘。眼前出现了竹笆相围着的一片空地,上面建有三间木屋,一小两大。

木屋前后各是一扇小窗,小屋处在竹笆边缘,大屋两间紧靠。一人一妖便是躲在小屋之后的竹林里向空地窥看。空地上有一口石井,有一副石桌,石桌旁有三张石凳。

石桌的样式颇为常见,一旁是一棵红叶枫树。微风带落了几片红叶,有的落于地上,有的落于石桌上。

一只大手自白色袖口伸出,两指捉到空中忽晃落下的红叶,取回眼前细细查看。徐青谷和七爷好像突然才注意到树下的生人,只能从侧面看见此人,奇怪一人一妖的眼力居然没能把此人的面目看清。

远远地看见那是一道白色身影,黑色长发散在身后直至腰间,可以看得见那人拿到枫叶的细微动作,包括自宽袖中伸出修长的手指,但就是看不起那人的模样。

徐青谷心底一沉,如此诡异的情况见所未见。看来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所谓的灵修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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