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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暴怒

黑暗褪去,光芒照亮了眼前所有的一切,他们面前正俯卧着一只红色的巨龙,那龙的体积似乎抵得上齐格非曾经见到过忒亚的那只绿色的【守护者】。

它粗壮的,如同锁链般分布着尖刺的尾巴正朝向他们。

红龙扭过粗壮的脖颈,血色的巨大瞳仁冰冷的凝视着他们。

齐格非后退一步,握着猫眼石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脸色开始发白。那野兽看他的眼光明显与伊丽莎白的不同,闪着血光的眼神充满敌意。

齐格非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你们要把这东西抓给我?”

“这只不是给你的,我们给你的要比这优秀的多!”忒亚突然退到齐格非的身边,微笑着对他说。

不会吧,这还不够优秀!齐格非打了个寒战“那这只呢?应该怎么办?”

“别担心,厄洛斯自己就可以解决掉的!”忒亚环抱双臂,语气轻松。

齐格非呆滞的盯着和厄洛斯对峙的那条红龙,厄洛斯修长的身影在高出他身体数倍的野兽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你的意思是说…杀了它?”齐格非搞不清楚自己这样问到底是担心厄洛斯,还是对那个一爪子就能将他碾成肉饼的东西生出了怜悯。

厄洛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冰凉的手指忽然如同柔软而光滑的丝绸,温柔的缠上齐格非紧握宝石的右手,他细长的五指摊开紧紧裹住齐格非的拳头。

“抓紧了!”他说。

“你以后的生命要比这刺激的多,不过也只有那些疯狂和血腥是我们感知自己存在的方式,现在,静下心,我要你仔细的想,你是一个血族,你不再是卑微的普通的人类,你可以操纵气体液体矿物质各种形态的事物,只要你想要你就可以操控法阵,矿物中含的能量会指引你简单的画五芒星结界,你要用的是心,用心感受血液的召唤,这也是你现在必须要做的,第一次参加战斗的血族,如果不在自己的身上种下防护结界,那么,”他瞥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厄洛斯,又接着说,“即将开始的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波及到你,小些的伤口还好,如果是大面积的创伤,恢复的时间可能会很漫长很漫长,而且恢复的过程中也需要补充大量新鲜的血液。结界可以帮你抵挡住来自非物理性质的攻击。”

“结界?”齐格非惊愕,他见到过忒亚召唤神龙时画过的结界,那复杂的图案由成百上千根锐利的线条构成,似乎角度方向,和顺序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就算给他圆规和直尺他花上半年时间也未必能画出那样规整的一个五芒星啊!

忒亚王爵的手似乎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挪到了齐格非的面前,忒亚完美无瑕的面孔在齐格非的面前无限放大,齐格非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你离我那么近干嘛!”他的声音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

虽然齐格非177的个子不算太矮,但忒亚明显要比他更高些,忒亚微微低下头,望着面前这个害羞得满脸通红,努力挣扎躲避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别动!”忒亚箍住齐格非的肩膀,鲜艳的红唇几乎紧贴着齐格非的眼皮,就好像是恋人之间轻柔而温和的亲吻,齐格非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无数个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很想挣脱,但是,忒亚的力气似乎比厄洛斯的更大,不过是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另一种只手抓紧他的右手,他就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使劲往后缩着脖子,闭紧眼睛,不去注视面前那张惊艳柔美的脸,他认命地想,你们吸血鬼不会见人就啃吧!

“你现在不该想那些没用的,你应该想一想,怎样借助宝石的能量,画出法阵!”忒亚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虐的笑意传入齐格非的耳朵,那很容易的就猜到了齐格非的想法,你这少年毫无戒备的把所有的心事都表露在了脸上。

“他们要开始了!你还不快点做好准备,虽然我会保证你性命无忧,但是至于那些并不严重的攻击,就要靠你自己解决,我需要留着力气帮你捕捉守护者,不是么?新生儿稍稍吃点苦头也是有好处的。”

“啥?”齐格非大叫着,耳边一股猛烈的气流声遮盖住了忒亚的声音,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忒亚王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他,抱着双臂惬意的站在一边,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高贵优雅的姿态,只留下他自己耸肩膀缩着脖子,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傻愣愣的站着。

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起一些细小的泥沙,潮湿冰凉的扑在齐格非的脸上,几乎快要糊住他的眼睛,但忒亚王爵的身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层薄薄的清澈的白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那光似乎要比厄洛斯刚才释放出来的光芒更加微弱,也更加柔和,漫天飞扬的泥土中,那人的肩上却是一尘不染的光茫,就好像风起云涌的战场上,唇红齿白面容精致的女子在遍地的尸体中傲世而立,金色的长发随风轻扬,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你要是个女人肯定很吃得开,齐格非理所当然的看呆了,他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可惜呀!虽然很漂亮,不过我对那种乱搞的事情没兴趣!

他显然忘记了身边是瞬息万变的战场。

厄洛斯冰蓝色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硬生生的接下了一团明亮耀眼的火球,砰的一声地震般的鸣响,碎石四溅,尘土飞扬,恍若星火燎原。

一块碎石片擦着齐格非的手背飞过,瞬间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只流了几滴血,血肉很快就开始愈合,但痛感却没有那么快的消失,齐格非痛得龇牙咧嘴,是,在遇到厄洛斯之前,他不怕蟑螂不怕老鼠不怕蟒蛇,也不惧鬼神的,唯独就害怕去医院扎针,坦白来说,他更害怕的,其实是华丽丽的疼痛。

每次去医院他都是三分期待七分恐惧,医院实习的小护士往往年纪和他差不多,一个个温柔又漂亮,但当她们拿着针头在他手背上左扎右扎都找不到血管的时候,他都疼得想直接抽回手骂娘。为什么就像西游记里的玉兔精一样,明明长着一张清澈动人的脸,下手却如此狠毒!但每次那些小护士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满脸无辜的直说对不起,对不起的时候,他却只能把想要开口的脏话憋了回去,一边心口疼的直流血,一边满脸微笑得安慰她们,没关系不疼的,别着急,慢慢来,但这大口子可比那针眼深多了,也疼多了,齐格非还没抱怨完。

肆意流窜的气流席卷着更多的岩石碎片倾泻而来。那气势就像一线天的山崖里,万马齐喑的狂暴和恢宏。气流将石块加工成锋利的匕首。黑黄色的石块仿佛水平射出的密集而肮脏的雨滴,带着地狱中成千上万的恶魔般凄厉的哀嚎向他猛扑过来。

这些东西现在的穿透力大概就像925式步枪射出的子弹一样吧!齐格非虽然对物理学不太感兴趣,但是,爱因斯坦著名的相对论,他还是知道一点的,他老人家不是说如果一个人可以超过光速运行,那它就可以穿越时间,不就等于速度越大穿透性越强吗!现在迎面袭来的碎石,惊人的加速度足以轻松穿过的血肉和骨骼组铸成的身躯,把他打成个马蜂窝。

齐格非焦虑地皱着眉,死是死不了,可也不能就TM站在原地等着挨揍啊!他眯着眼睛看着四面袭来的风沙。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丫的这哪里是打仗啊,分明就像是核弹被引爆后的场景,厄洛斯的已经明显的挑明了,我要养精蓄锐,只要你不死,受多重的伤都跟我没关系!

道理倒也是,厄洛斯不是曾经跟他说过嘛!只要心脏和头颅都没碎成肉酱,血族强大的基因足以再生每一处筋脉,组织,和肌肤。仔细想想也是一种挺恐怖的技能,要是一个吸血鬼手脚都被砍掉了,只剩一具长方形的躯体在地上怪异的蠕动,眼睛空洞洞地瞪着天,嘴巴一张一合,然后断裂的四肢开始长出白森森的骨茬,筋脉像游移的毒蛇缓慢的盘绕在上面,血管肌肉都慢慢的重生。见到这一幕就算地上躺着的那人再美估计也没心情欣赏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石头正以微秒的速度拉近和他的距离!

你可以的!他攥紧了手中的猫眼石,睫毛颤抖着敛下,努力凝神冥想,耳边的气流、爆鸣声忽然都消失不见,脑海里寂静无边的黑暗中,无数个金色的光阵悬浮在半空中,交叠,环绕,那些复杂的手势,口令,全都像粘乎乎的蚯蚓一样拼命的往他的脑袋里钻,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如同冲破天际的烈焰。

滚烫的,翻腾的记忆如同浓稠的岩浆,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很多力量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翻腾,如同狂怒而无处发泄的大海,不断卷起滔天的巨浪狠命冲撞,想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成无数的碎片。

血液好似滚烫的沸水,在身体里汩汩地涌动。

为什么感觉身体快要融化了一样?

他想逃开,却无法移动身躯。

他想哭泣,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在孤独的黑暗中迷失,在绚烂的力量中绝望,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避,那些光都死命的跟着他,仿佛他心中压抑着几千年几万年的力量,要在一瞬间冲出身体,呼吸空气!

齐格非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他一直坚忍的心第一次如此的渴望死亡的解脱。

突然他爆喝一声,腾空而起,以固定的轴心飞速的旋转起来,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闪电般袭来的碎石块儿被旋转的气流挤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无数的碎石夹杂着泥土从地上漂浮而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噗”的一声全都灌注到疾风中。

空气扭曲,压缩,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巨大的漩涡,齐格非整个人就像处在台风眼的中间,汪洋般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中汹涌而出。

空气中是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地面轰隆轰隆作响,仿佛末日来临的前兆,以齐格非为中心的地面忽然向四周裂开,无数条漆黑的地缝如同交错纵横的经脉,分杈,又合拢,诡异的向四面蔓延。从天空看去,密密麻麻的黑色缝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规整的圆形。

齐格非双臂微摊,面色平静的漂浮在寂静的空气中。

时间仿佛滞留一般,光影湮灭间,只有那少年的身影,白衣若雪,黑发飞扬。紧闭着双眼如同沉睡在梦境中的婴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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