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它漂亮吗?”
“哥哥!那是你的祭品吗?”
“哥哥!你说神会喜欢我们谁的祭品呢!”那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从齐格非的口中传出,齐格非自己甚至都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男孩的语调声音和他完全不同,但的的确确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齐格非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处在虚无状态,他可以看到感知到外界,但身体却不受思想的控制,他能看见自己的手中拿着一束金灿灿的麦穗,对面站着个比他略高的少年,身上穿着怪异的黑色长袍,袍子上绣着暗紫色的星辰般的花纹,他叫那少年哥哥。
齐格非很诧异自己的哥哥怎么变了样子?他疑惑的想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黑袍少年的身边卧着一只幼小的羔羊,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罐,罐子下面,一堆架起的柴火正猛烈地燃烧。
“哥哥,你说神会喜欢我们的祭品吗?”齐格非听见他身体里男孩的声音这样问道。
“别担心,神是公平的,你献出了自己心爱的东西,神会喜欢的!”被他叫做哥哥的那少年向他转过身,编贝般的牙齿整齐地露出来,温柔地微笑着。
“要开始了!”那少年揉了揉齐格非的头,抱起羊羔向青铜罐子走去。
什么要开始了?齐格非茫然。
身穿黑色长袍的少年,掐住羊羔的脖子,轻飘飘的把它架在了铜罐上,用一把银质的匕首狠狠的切断了绵羊的气管。
鲜血的腥气弥漫开来,羊羔悲惨的哀嚎几声,四肢蹄子剧烈的抽搐几下,停止了动弹,然后少年用老练的手法快速的剥掉了羊皮,把沾着血的肉块扔进了青铜罐里,肉块浸落在血水里,发出沉闷的扑通声。
这是什么?现实版的血腥玛丽吗?齐格非看得心惊胆战,他想要开口问些什么?
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哥哥,该我了?”他听着自己的身体,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移动,齐格非眼睁睁看着自己把手中的麦穗轻轻放在了青铜罐的旁边,铜罐周围浓重的的血腥气,让他皱起了眉头。
“哥哥,这很残忍,很恶心呢!”他听见自己的身体这样说,不过这一次,除了那哥哥两个字,其他的话,的确是他也想说的。
“别乱说话!”那少年蹙了蹙眉低低的提醒他。
铜罐的后面,耀眼的奶黄色的光芒像初升的旭日一样缓缓的升起,光环的中央是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男人,华丽的金色长袍对襟是雪白的狐皮。男人银色的长发柔顺的直垂到脚踝,他的瞳孔是诡异的血红色,释放出威严和摄人的气势,令人无法直视。
什么逻辑?这哥们的特异功能像天使一样,居然自带光环诶!齐格非看的目瞪口呆。
顶着光圈的男人飘到一人多高的空中停住了“很好!“他看也没有看向地上的那束金色的麦穗,径直望向盛满血肉的铜罐,对齐格非身边的少年说。
“这不公平!“男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显然很气愤,齐格非甚至能感觉到和他一样的愤怒。
“若是好我必会欣赏,我若弃之不顾!众生皆不可违背!”银发男人神圣庄严的声音响起。
男孩显然对这回答不满意,他用力的碾碎了地上的麦穗。
男孩儿清冽的声音,带着愤怒也带着抹淡淡的哀伤,像只呜咽的小兽。
“一定要把最心爱的东西,献祭给您吗?”他问。
男人点了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王者姿态。
齐格非走到黑袍的少年身边,捡起了他刚刚宰羊用的那把匕首,猛地刺向身前的黑袍少年,那少年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笔直的向后倒去。
鲜血如同地心喷涌的岩浆,溅了他一身。
我,杀人了!齐格非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的眼前无意识的一片空白,却听到自己在说,
“我把最心爱的哥哥献祭给您,您满意了吧!”
穿着金色长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尊贵而冰冷,他的语调低沉冗长。
“你背弃了光明,你的手上沾上了你兄弟的血,这是永远无法洗清的罪恶,现在你必将受到诅咒。”
“你种地,地不再为你效力,你必终生流离飘荡!“
“这是你的罪恶!你不能这样对我!”男孩儿的声音在尖叫,你让我背上手刃血亲的罪名,无论我走到哪里,凡是见到我的人必定杀我。”
“凡杀你的,必遭七倍于你的报应。”男人说。
“我会给你留下印记,你将永生不老,但这也是对你最大的诅咒。”
“你不是神,你是恶魔!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男孩咬牙切齿声音低沉。
齐格非想转身逃跑,但实际上,他居然伸出了食指,轻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血液,哇的一声,齐格非被这恶心的一幕吓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手边硬实的触感,提醒他他还睡在自己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睡前吃剩的半碗泡面,还在旁边的地板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油腻腻的香气从鼻腔直钻入肺腑。
那只是个梦!好在只是个梦,齐格非深嘘出一口气,他伸出自己的食指仔细的观察上面有没有血液,指甲缝里只残留着一些方便面里可疑的红色油渍。
他回忆起刚才奇怪的梦境,梦里他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身高不明,胖瘦不明,声音很好听,有个年轻的哥哥,还认识个浑身放光的天使。
他可以以男孩的视角进行观察,但是无法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包括语言。
他感受到了那男孩儿杀死哥哥时的悲伤,也感受到了男孩对金袍男人的愤恨,甚至最后男孩吸吮鲜血的时候,粘腻腥甜的气息,如此清晰地烙刻在他的味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