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逐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一片与金色交织的鲜艳的大红色,不禁让她愣了愣神,花轿外那唢呐等乐器的声音交织而起,夹杂着鞭炮声、议论声,强行穿过花轿,一齐涌入她的耳中,那噪杂的声音,不由得让她回过了神。
这里是哪?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玉手轻轻揭开盖在头上的红盖头,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又低下头看着自己。
身上穿着上好的水云锦所制成的大红色嫁衣,点辍着金珠玉佩,用金丝绣成的金凤,凤冠霞帔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是……要嫁人了吗?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实在是无法让她继续无动于衷下去。那怎么可以呢?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而且重要的是,我才十一岁啊!
想到这里,楼逐月就急着想站起身来离开这,可是在付诸行动时却发现,她的脚动不了,或者说她的脚现在根本就没知觉。
没办法,只好十分不情愿地,放弃想要离开的念头,认命的坐在原地发呆。然而其实,就算她的脚动的了,她也没有这个能耐离开这。
外面从未曾停歇过的鞭炮声、乐器声、议论声再次交织在一起,涌入楼逐月的耳中。
“江国太子大婚,真是可喜可贺啊。”
“自然,如此盛大的婚礼,也只有出自江国的手笔了。”
“也不知道江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听说啊,萧国已经攻破江国的边境了,估计啊过不了多久,江国就会迎来一场乱世更替,唉……”
“可惜有人喜,亦有人悲啊。”
“……”
络绎不绝地议论声声声入耳,由于实在是很吵,而那些噪杂地声音听起来不仅很杂乱无章,而且还有头没尾的样子,所以楼逐月也没有认真去听了,反正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清。
重新盖上原本被楼逐月她自己揭开的红盖头,盖头下,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小手紧紧攥着大红色嫁衣的一角,眼眸向下微微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陈阵兵戈碰撞之声,花轿猛地向下跌落,激烈的慌乱过后,迎来的是全场寂静,安静的连绣花针落地,这一类微小的声音都听得见。
刚刚从这突如其来地慌乱之中回过神,不明所以的楼逐月一边抬起头,一边一脸茫然的伸出手,想掀开刚刚在自己的记忆中位于左侧的纱帘,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可惜她手短,而这个花轿又很大,所以她完全够不着这花轿的边,所以她也掀不开那纱帘。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飘进花轿,对楼逐月来说这股熏香是一种很熟悉很熟悉,但却万分陌生的气息,仿佛跨越了生生世世,刻入了灵魂般。只是却说不上是什么气息,好像是刺花亦又好像是荷花,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清香,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与防备。
陡然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在她脑海之中扩散开来,楼逐月本就是个普通人,放在人海中,转眼间就能忘掉的存在,自然抵挡不住这看似普通,实则却并非普通的眩晕感,所以也如同花轿外的人一样,以一种无比正常的样子晕了过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在她晕过去后,花轿的帘子被一人缓缓掀开,那是一个看样子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少年,身后站着一位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
“……”
“殿下……”
见那面前那尊贵的存在迟迟没有反应,少年身后那男子站在原地,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出言提醒道。
“你们与父皇,究竟在密谋些什么?”那少年站在花轿前仔细想了想,放下被自己拉开的帘子,薄唇轻启,那好看且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转过身直视那男子的双眸,似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逼近。
“殿下无需多问,虎毒不食子,皇上自然不会害殿下的。”
那男子没有刻意地去闪躲,但也不敢与那少年的双眸对视,毕竟那样的一双眸子太过于干净澄澈与清灵通透,仿佛一切事物在这双眸子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向他这样的人是不敢与之对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看出个端倪来。在这世间,还能够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只能说不多见。
“虎毒不食子?呵呵……”
听到那男子的回答,少年只一声轻笑,而那一笑竟有一种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感觉,只可惜那笑并不及眼底,并非出自真心。但只是这并非真心的一笑,都让人如此,若是真心一笑,那必定会遭天怨神妒吧。
掀开帘子,少年缓步走进花轿,黑色的金纹龙袍轻摆动,那用金丝绣成的金龙仿佛活过来了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长袍上飞出来,翱翔于九天之上。
少年俯下身去,如上好的羊脂玉般白皙细嫩的手轻轻揭开那绣着金凤的红盖头,少女恬静而美好的脸庞展现在少年面前,白净的脸庞既如同出水芙蓉般清秀,亦如同刚刚剥了壳的鸡蛋般柔嫩。
没有庸脂俗粉的沾染,楼逐月身上竟有一种遗世孤清、不食人间烟火般出尘的气质,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溢于言表的感觉。
如青葱般白嫩的手指,轻划过楼逐月那白皙且无一丝瑕疵的脸颊,那来自指间的柔滑细嫩的触感,让那少年地动作微微一僵,继而收回了手,看着面前晕过去的少女,少年淡淡一笑。
然这一笑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笑,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但是却是发自少年内心的笑,眼神中洋溢着一种让世人为之惊艳,天地为之失色的,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柔和,再无一丝之前面对着那男子时的压迫与压抑。
“殿下……”站在花轿外,见花轿里的少年久不见动静,那男子再次出言提醒,这次不得不让那少年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再看着那少女,脸上的温润消失,极具违和感且一脸怪异的笑了笑,抬起手微微向前一摆,转过身去,没有丝毫迟疑与犹豫的走出了花轿,看也不看身边的人,就这样直接且干脆的离开了此地。
而那男子在那少年走后不久,一个眼神示意四周后,转身也随着少年的离开而离开。然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一群戴着银色的鬼面具的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现迅速地包围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