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中天。
孙碧秀在房内久等不见曾靖霖归来,不由坐立不安,心生焦虑。她心中暗道:“霖儿向来懂事,不会彻夜不归。他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吧?”一想到近来执名园内是非颇多,孙碧秀心中越来越是担心,当下再不等待,掌起灯来,推门而出,径取园中石子小路,在周围寻起曾靖霖来。
小路两旁多是浮雕石柱,偶尔栽有旱地植株以做装饰之用。孙碧秀迈着急步,挑灯细望,也不知在园内小径之处走了多久,却是遍寻不着。她心中暗暗犯起嘀咕,自言自语道:“却是奇了,夜深露重,霖儿却会是到哪里去?”她走过一座一人多高的玄武石雕旁,却见前方出现两条岔路。她在园内住了一段时日,知道一条通往园后,一条通往执名园弟子们的就寝休息之所。她想:“霖儿在园内并无朋友,应该不会去找哪个弟子玩耍至今。”便决定往园后找去。
就在此时,忽听得前方远远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响。那脚步声甚是杂乱,隐隐透着一股焦急之意,耳听得声音越来越大,顷刻即近。孙碧秀不知是何人前来,但她念在自己再执名园中是客,深夜外出走动,若被人看见,恐遭主人猜疑。当下她更不迟疑,立即掐灭灯火,闪身躲往玄武石雕之后。
只听那阵阵脚步之声逐渐临近,伴随着一团明灭不定的灯火,照亮了石雕附近的石子小径。孙碧秀扶着玄武石雕,偷偷探头向外觑去。却见原是六七个执名园的弟子,脚步慌乱,神色焦灼,匆匆而过。他们路过孙碧秀藏身的石雕之旁,带起一阵劲风,飘扬起他们身上的蓝白长袍。
他们走得甚是迅速,转眼便已远去,消失在夜色小径之中,不见了踪影。孙碧秀心中暗自犯奇:“深更半夜,若是普通巡更,神色亦不会是如此怪异。却不知又发生了何事?”近来执名园内是非颇多,涉及到乞伏秦国宫廷臣子势力之争,孙碧秀并不想牵涉其中,况且现在她心系爱子,急于寻觅到爱子行踪,故而也不做多想,看得他们渐渐走远,便起身而出,重新点燃灯火,继续沿着通往园后的岔路轻身寻去。
走不多久,却听得园中隐有嘈杂之声传来。孙碧秀心中一紧,侧耳倾听。那声音颇吵,似乎是从执名园正门方向而来。孙碧秀听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似还夹杂着刀剑兵刃之声。孙碧秀不敢大意,当下忙纵身一跃,跳上小径一旁的一根石柱之上,伸着脖子往远处望去。只见石柱林木之后,执名园正门方向之处火光攒动,人头聚集,竟似有两方人马正在厮斗。其中一方自然是执名园弟子,而另一方人众身披铠甲,手持刀剑,看那装束,竟与前夜前来包围执名园的宫廷禁军毫无二致。看来今晚禁军数量比前夜更多,不断看到一个又一个地禁军士兵从执名园门口往园内推搡涌来,一见执名园弟子便舞刀向其砍去,一副来势汹汹之样。整个正门之处喊声震动,转瞬两方人众便冲杀在一起,不时听到韩莎之声,不一会儿便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孙碧秀一惊,不知为何禁军竟然说杀就杀,蜂拥而来。眼见执名园又陷入一片厮杀混乱之中,她心中更加记挂曾靖霖,怕他会有闪失,忙从柱子上跳将下来,寻子之心更切。
她再也顾不得避嫌,施起轻功,穿梭飘行于石柱小径之间,口中不住大声呐喊着:“霖儿——霖儿——”然而喊了良久,周围除了大门之处传来的刀剑嘈杂之声外,一片寂静,不曾听的有人应答。耳听得远处厮杀之声愈烈,孙碧秀心中不由焦躁起来。
她飘至一处假山,稳身停住,正自左右顾盼,暗生忧愁之时,忽听得假山之中传来了一声呻吟。那呻吟之声虽然甚是微弱,然而却逃不过孙碧秀的耳朵。她目光凌厉,往后一退,面向着假山,厉声喝问了一句:“是谁?”然而她戒备地看了良久,假山之中却无半分反应。孙碧秀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谁在里面?霖儿,是你吗?”她心下惊疑,作出防备姿态,小心地靠近假山。一接近假山,鼻尖便嗅到里面有一股轻微的血腥之味。孙碧秀弯身进去,发现假山之内有一狭小空间,一个人躲在里面黑暗之中,瘫坐在地,扶着胸口,正不断地喘着粗气。
“是谁在里面?”孙碧秀手中灯火一照,一见里面之人,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原来瘫坐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着鬼脸面具的“高子午”!
“旃蒙先生……怎么是你?”孙碧秀不曾想到堂堂执名园园主“高子午”竟会深夜藏身在此,并身受重伤,不由又惊又疑。她想起了正在往园内攻进的禁军,便又问道,“旃蒙先生,莫非……莫非你是被那群禁军所伤?”
“禁军?怪不得园内如此吵闹,原来又是禁军过来为难我执名园了么?”“高子午”眼珠一转,阴阴冷笑着,闷声道:“不过孙夫人未免太小瞧了敝人,区区禁军又岂会伤及到我?”
“那……”孙碧秀向下低头,一眼瞟到了“高子午”长袍之上的几记殷红掌印,不由瞬间明了,惊异道:“‘什门四圣’?”她更是奇道:“那‘什门四圣’与先生不是道友旧识么,为何……”
“高子午”哼道:“利益之交,何来敌友?”她抬眼望向孙碧秀,道:“孙夫人,此间凶险,敝人又伤势甚重……我看那四个秃驴随时会再追来,孙夫人,劳驾你扶敝人起来,带着敝人离开此地!”
“高子午”身系曾靖霖“生死脉”化解希望,不用她开口,孙碧秀也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孙碧秀当下不敢怠慢,放下灯火,摸到“高子午”身边,将她扶起,便要背起她来。然而二人这么一触碰,孙碧秀一摸到“高子午”身体,但觉“高子午”体态轻盈,入手柔软,不由失口惊呼:“你……你是女人?”她放下“高子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颤声道:“莫非前天夜里炽磐王子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冒高子午?”
“高子午”看她神态惊骇,不由“嘿嘿”冷笑道:“孙夫人,何须如此惊异?不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真的高子午还是假的高子午,总之,这个世上唯一能救你儿子的,也仅有我一人而已。你是救还是不救呢?”她见身份暴露,终于也不再尖着嗓子说话了。她出口之声却是女人无疑,但想来是长年压抑真声发音,如今猝然回归本声之故,孙碧秀听在耳里,却也只觉得是说不出的怪异难听,没比她尖着嗓子说话好多少。
“高子午”此番言论,对于孙碧秀而言却也不是毫无道理。孙碧秀尚在震惊之中,她颤抖地看着“高子午”,沉吟着对她说道:“我不论你是何人,我救你之后,也请你别忘了帮我重塑霖儿体内经脉之事。”
“高子午”掩嘴咳嗽几声,点着头冷笑道:“这是自然,若非如此,敝人又岂会厚着脸皮让孙夫人救我走呢?”
孙碧秀“嗯”了一声,她不知“高子午”与“什门四圣”有何过节,“什门四圣”要置她于死地,但她晓得“什门四圣”的厉害,当下怕他们会突然追来,便不再多说,只是躬下身来,默默地背起“高子午”,负着她钻出假山。
远处厮杀之声仍可听见,听起来打斗像是比刚才更激烈了。孙碧秀背着“高子午”走了几步,便见远处深宵赤红一片,不住有黑烟往天上翻腾席卷,似乎是禁军放火点燃了执名园。
“高子午”哼道:“想不到大王下午刚率大军离开金城,出连老贼便迫不及待地联合禁军前来灭我执名园了!”
“出连丞相?”孙碧秀“咦”道,“怎会是他?”
“高子午”冷笑道:“除了他还会有谁?前夜他本胜券在握,可以就此将我执名园一举端灭。岂料大王顾忌于你,扳倒我的大好机会就此付之流水,出连老贼心中岂能不恨?让大王亲帅大军出城迎击,恐怕也是出连老贼的主意,目的便是为了把大王支开。他知道大王一离开金城,必会将乞伏秦国的朝政全权交予他处理,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先将我执名园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掉再说。大王心中对我早有猜忌,如今又是姚羌大军逼近之时,到时候大王回来问起,他再编个借口就是,大王也不会有所疑心。”她见孙碧秀一张俏脸狐疑,便又道:“你在大王心中颇具分量,大王临走之时必定吩咐过出连老贼,让他务要小心,切莫伤着于你。你大可放心便是,大祸临头的只会是我,不会是你。”
不料孙碧秀沉思片刻,想通了其中缘由,却是摇着头叹息道:“恐怕并非如此……出连丞相前夜无功而返,皆因大王顾忌于我。他向来偏激,此时只怕恨我入骨,认定我是乞伏秦国的阻碍,先前神坛之约恐怕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了……我猜他今夜联合禁军除去你执名园的同时,也会趁机将我除去的!”说及此处,她忽地想到,若出连乞都执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那曾靖霖也必定难以幸免。她心中又挂念起曾靖霖,便道:“不行,霖儿不知所踪,如今执名园内又遭禁军袭击,我们得先去找他才行!”
“高子午”自是不知曾靖霖再次偷偷返回地底龟墟一事,她奇道:“如此深夜,曾公子不在厢房之中休息,却去了何处?”
孙碧秀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一大早便出门去了,我在厢房等他一天,却始终不见他回来。”
“高子午”沉吟一会儿,道:“我看曾公子对神女似乎颇有情义。神女被囚刑明塔上,或许曾公子会去刑明塔找她也不一定。”
她这么一说,孙碧秀也颇觉有理,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执名园内除了刑明塔外,想必霖儿也不会去到其他地方了!”她担心执名园的战火烧及刑明塔去,危及曾靖霖的安全,便想着事不宜迟,背起“高子午”便要往刑明塔方向而去。
孙碧秀不知刑明塔所在,便请“高子午”在身后指点方向。“高子午”虽担心路上会被“什门四圣”撞上,但她也知道,若不找到曾靖霖,孙碧秀必定不肯甘心,所以她一面指点着孙碧秀去往刑明塔之路,一面提醒孙碧秀注意隐藏身形。
“那四个秃驴甚是厉害,虽然孙夫人功法亦是不弱,但敝人认为,还是小心避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为好!”
孙碧秀一心想着曾靖霖,自是不愿路上多生枝节,耽误工夫。她负着“高子午”,一路上以浮雕石柱做掩护,专挑幽黑道路而走,这也让“高子午”安心不少。孙碧秀背着“高子午”如此走了一阵,倒是避人耳目地来到了刑明塔下。
此时刑明塔下却是聚集了一群禁军,他们或拥柴,或提油,或举火,在一个首领摸样之人的指挥下,在刑明塔周围旁边堆满了干柴。
孙碧秀一惊,放下“高子午”,飘身向前,指着那群禁军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禁军首领正指挥得入神,不想旁边突然有人冒出,不由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之时,不由又恢复了狠巴巴的神情,喝道:“干什么?神女有罪,统领下令处以死刑。我们现在正在准备着放火烧塔,就地行刑呢!”他大眼一瞪,问道:“你又是谁?挡在这里又想干嘛?”
“放火?”孙碧秀担心曾靖霖现在正在塔内与计烟箩相伴,如果这火就这么烧了下去,势必会将爱子活活烧死在塔里。她不由急道:“你们先行住手!我儿子现在有可能身在塔内,还请让我上去看看……”
那首领怒骂道:“岂有此理!军爷放火烧塔,岂容你这妇人在此聒噪?让开让开!”身旁几名手持火把的禁军更是将手上火把挥向孙碧秀,一边嬉笑,一边对孙碧秀吆喝着驱离。“高子午”见状,在地上冷冷哼道:“你跟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没有用的。整个乞伏秦国之中,包括我在内可是并无一个好人!孙夫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吧!”
“高子午”开口说话之时,一旁的禁军这才注意到在孙碧秀身后还坐着一个人,她脸上的鬼脸面具甚是惹眼,有认得她的人不由惊道:“这……这不是‘高子午’么?”
“‘高子午’?”那首领明显也是吃了一惊,腰间佩刀“唰”地一声拔出,喝道:“丞相与统领有令!高子午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要我们见到立即诛杀!”他举刀指着孙碧秀,喝道:“这妇人跟高子午一起,想来定是与他同伙!连她一起杀了!”
孙碧秀本不想动武,哪知这群禁军士兵竟一拥而上,先自对她动起手来。孙碧秀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她心中叹了口气,飘忽身形,运劲指尖,对攻击而来的禁军弹指便施展起“无相行针”来。“高子午”看她出手退敌,更在一旁冷言冷语道:“嘿嘿,嘿嘿!孙夫人,他们主动欺来,这次你不出手也不行啦!”
那几名禁军士兵自然不是孙碧秀对手,在“无相行针”气劲的攻击之下,转眼间便一个个地受伤倒地,再难爬起。
“妙极妙极!”“高子午”拍手笑道:“‘天师道’的功法果然不负盛名!今日敝人真是开了眼界!只是……”“高子午”看着在地上不住呻吟的禁军士兵,颇为玩味道:“孙夫人出手尚留余地,真是可惜,可惜!何不一出手便取了他们性命呢?留这些祸患在此,就不怕一会儿他们去搬救兵么?”
孙碧秀蹙眉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她不轻易夺人性命,这点与“高子午”心性甚是背道而驰,故而她不愿再与“高子午”多说,只是走回到她身旁,弯下腰来,将她背起,朝着刑明塔上,大步迈去。
塔内幽暗,无一丝光亮。幸好孙碧秀手上尚自掌着灯火,得以照明。
一路顺畅,循塔而上。
她走得甚是迅速,不一会儿便来到三楼塔顶。只见三楼上轻纱帷幔,微有烛光。计烟箩久待塔顶,早就听到塔下响动,此时一听有人上来,早一脸戒备地守在楼梯之前,堵住来人去路。
“是谁?!”计烟箩厉声喝问,一见掌灯之下,竟会是孙碧秀的脸,不由惊呼道:“孙夫人?怎会是你?”计烟箩面露惊讶之色,当她看到孙碧秀背后还背着执名园主“高子午”,一张嘴更是惊得合不拢道:“旃……旃蒙……?你们怎会来此?”
孙碧秀一进来便将“高子午”放下,往塔内四面环顾,寻找着曾靖霖。她道:“我是来此寻找霖儿的……”然而环顾一周,除了桌椅床榻之外,再无他人,她脸上不由得堆满了失望之色,“霖儿,他……不在么?”
“找曾兄弟?”计烟箩奇道,“他白天来过。不过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回去么?”
“他白天来过?”计烟箩这么一说,孙碧秀心中更是焦急:“我在房中等他一天,始终不见他回来。也不知他去往何处……这下可糟了,真不知霖儿会去往哪里,如今禁军杀向园内,现在整个执名园可以说是一片混乱,若是霖儿身陷险境……”她说及此处,已不敢再往下想去。
“禁军杀向执名园内?怎会如此?”计烟箩惊道,“怪不得我在塔中听着觉得外面好生纷扰!”
孙碧秀摇头道:“不行,我还得回去园内,到其他地方再找找看。”她正准备背起“高子午”,下塔离开,忽地又转过身来,对计烟箩道:“计姑娘,如今禁军正在执名园内大肆烧杀,执名园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刚才我们上来之时,已将塔下看守尽皆打倒,此刻你若要走,不会遭遇任何阻拦。我劝你还是趁此机会离开此地,借机逃得杀身之祸吧!”
计烟箩不想竟能脱逃,不由甚是惊诧。但“高子午”在场,她却不敢有所表示。“高子午”知她顾虑,不由哼道:“罢啦!我也不是非要取你性命,不过是宫廷博弈所需。如今执名园一败涂地,你的生死与我已无多大干系!况且敝人现在身受重伤,恐怕若想拦你,也不是一件易事。”她说得无情且冰冷,计烟箩不由得一阵苦笑。不过她还是对孙碧秀报以一笑,盈盈拜谢道:“那就多谢孙夫人啦!”
孙碧秀叹道:“计姑娘,你年纪尚轻,若就此死去,实在太过可惜。等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随我一起离开吧!”计烟箩闻罢,点了点头。于是孙碧秀便重新背起“高子午”,掌灯看路,往塔下离去。计烟箩跟在孙碧秀身后,随她走了几步之后,忽地想起有东西落下,忙轻呼一声道:“等等!我拿样东西!”说罢,便往楼上而去,跑到桌案之前,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方木盒。
木盒里面装着满满一叠今日白天里曾靖霖为她细数整理好的纸鸢。计烟箩将木盒放入怀中,复又跑了下去,对等在楼梯口的孙碧秀二人不好意思道:“好了,孙夫人,我们下去吧!”
孙碧秀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楼下而去。三人还未出得塔底,忽闻到一股烧焦之味,甚是刺鼻。三人面面相觑,继续往下而去,到了塔底一层,便觉热浪侵袭,只见塔门大开,那些堆在刑明塔外面的干柴,不知何时竟被人生火点燃。那对干柴不过正往外冒着火星,看样子似乎只不过是刚刚点着,是以刚才她们在塔上之时会毫无察觉。不过虽然如此,干柴上洒有油滴助燃,不一会儿便烧了起来,眼见火势越来越旺,一股黑色的浓烟不住升腾起,飘到了刑明塔大门之前,挡在了她们三人前面。
“怎会如此?!”
三人又惊又急,隔着浓烟,三人依稀可见刑明塔下已被不知何时赶来的禁军重重包围起来,而在前面领着禁军的,竟是出连乞都与叱卢霸二人!
只听出连乞都狞声狂笑,指着塔内三人哑着嗓子喝道:“孙碧秀!高子午!想不到吧?老夫今夜便要教你二人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