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南方的寒冬没有飘雪,只有凛冽的寒风吹拂着窗边的枯叶细细作响,天京纺织学院的操场跑道上空无一人,仿若置身无人区般荒凉萧条。
依次排列的黄白色宿舍楼里静得如空宅,不亮灯时,与电影情节里的鬼楼惊魂无疑。但时不时会有无聊的宿管阿姨突然闯入男生宿舍,以检查违禁物品为由对各型各色的男生进行调戏,场面当真不忍直视。
从小到大都被人称作胖子的余莴躺在G栋604房宿舍的下床里,裹着两层厚厚的棉被在聚精会神地观看血腥恐怖片,完全沉浸在了引人入胜的情节当中。尽管舍友死命请求我陪同打游戏练级,我依然无动于衷。
距电影结束还有三十分钟之余,余莴便急忙地穿起了他只有类型统一的格子衬衣迅速地下楼,一股脑地跑到学院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冰镇可乐,冻得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不停地往袖子里面缩,聚集着众多脂肪的脸庞也险些被冻僵麻木了。
回去的路上,宽大的榕树遮蔽着整条校道,几片方寸如手掌大小的枯叶正在寒风的吹拂中打转。
偶然抬头,便发现一位长发飘然,娇柔可人的女生屹立在寒风中,身上穿着的格子外套迎风吹起,双眼紧紧地目视着操场跑道的正中央。寒风吹拂而起的发梢略过她的唇边之际,宛如倾城红颜,只差一袭古衣飘带随身。
他不由得看入神,双手紧紧握了一下冻得发硬的可乐,故意放缓着脚步从她的身旁悄悄略过,故意斜着半边脸庞偷偷地朝她相望而去。
那一刻,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心里有一种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
骤然,一阵狂烈的寒风迎面吹拂而来,隐隐地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的双手不自觉地一松,那瓶冻得发硬的可乐便倾刻地从我的手中滑落而下,却凑巧地撞向了长发女生的雪白色帆布鞋的脚后跟处,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他猛地回过神来,顿觉脸红耳赤地想要俯身去捡冰镇可乐。正当他的右手刚伸出去半截之时,长发女生便悄然地蹲下了身来,用着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安躺在她脚后跟之处的冰镇可乐。
当他挺直腰杆尴尬地望向她时,她竟然脸露些许羞涩地微微一笑,再而发出甜得酥软的声音对我说:“给你……”
刹那间,他更感脸蛋发热无比,耳朵更加通红无疑,扭扭捏捏地伸出双手接过长发女生手中递过来的冰镇可乐,再而吞吞吐吐地回了一句,“谢谢……”
长发女生直望着我,俯首轻然一笑,便很有礼貌地回道:“不客气……”说完,她也感羞涩地低了低头,便迈着步伐从我的身旁轻轻路过,散发着一阵清新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很快,我便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断然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归期的相遇,自然也不敢从中奢望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余莴一直都在回想着刚才的画面,直到他坐在604房宿舍的床塌上,双眼也是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里还有三十分钟结束的恐怖电影在发呆,手里紧紧地握着那瓶冰镇可乐也不知道往桌面上放,如同失魂了一般。
就在此时,在游戏里与余莴有着过命之交的杜喜突然朝他吼了一嗓,“胖子,快点,准备开战了。”
余莴冷不丁地喵了他一眼,懒懒地回道:“不玩了,烦着呢?”
杜喜是土生土长的天京人,高挺的个子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斯文显理的外表是他天生的幌子。除此之外,嘴欠也当属他与众不同的个性,所有美好的事情经过他嘴巴里说出来的都不见得是好事。
当然,他家在闹市中心经营着一家大型的百货超市,每次从家里回来都丢给余莴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零食。
起初,余莴对杜喜的这番举动还有存有些许感动。但后来据他说漏嘴得知,他们家的超市里每天都会下架很多即将到期的零食,白白扔掉也怪是可惜。所以杜喜的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余莴,也就活生生地把他当成了过期食品处理站,也顺理成章地卖给了余莴一个大大的人情,好让余莴助他打怪升级,成就他那游戏里虚幻的霸业,在同等级玩家的面前也就有了炫耀的资本。
当杜喜听到余莴说不玩游戏,坐在床边望着电脑屏幕发呆时,便迅速地从他的座位上窜到了我面前,说:“胖子,你又受什么天大的刺激了,大冬天跑去买冰镇可乐,还死抱着它不放手?”
我一听,立刻就把手里紧握的冰镇可乐往电脑桌面一放,白了他一眼说:“滚远点,烦着呢?”
杜喜见状,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胖子,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被那个美女勾了魂去,不过这也不可能,瞧你这身材长相,美女见了也会自行绕路走吧……”
突然,睡在我上床的徐智一听到杜喜说着美女一词,便如同僵尸似的翻起身来,瞬间就把他挂在床边的烟头一蹭,就精准无误地掉在了我的电脑键盘里,再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地探着头问:“美女?哪里有美女?”
我一见躺在电脑键盘里恶心的烟头,便扭头冲他大骂一声,“你大爷的,能再恶心点吗?”
徐智故作淡定,猥琐着一笑倾而绽出,“胖子,对不起啊?一会帮你洗干净。”
我朝他冷眼一瞪,“算了吧!你只会越帮越忙。”
说起徐智,余莴一直都认为他是人品中的极品,个子不高,皮肤的颜色与中非刚产出的黑石油一般,而且老是喜欢在别人面前口是心非,废话连篇,活着就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最让余莴忍受不了的就是他经常把公用区域的电脑桌旁弄得跟垃圾堆似的,但从来没见他清扫过一次。还有他随手脱下的衣物到处乱丢,总是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余莴这个有高度洁癖的处女座实在忍无可忍,也曾为了此事与他大吵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