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肯走?”
“回夫人,已经走了,奴婢只给了点脸色她看,林氏就知难而退了。”
“这么容易?”长孙夫人皱了皱眉。
“想来定是夫人往日威严,林氏才不敢纠缠,肯乖乖地回去。”翠儿见状,忙拣些长孙氏爱听的话奉承道。
长孙氏一听果然高兴了,“嗯,这些年操持府中,没有威严便压不住那些个狐媚子,难得林氏安份,你们便好生招待她那丫头,难得宫里设宴愿意叫上那丫头,要是跪出什么毛病来,就去不成了。”说完,将脚从盆中抬起,示意小丫鬟擦净。
“夫人仁慈。”翠儿拿过小丫鬟手中的手巾,熟练地为长孙氏擦净脚,服侍她躺在贵妃榻上,长孙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卿宁双手撑地跪坐在院子中,毒辣的太阳及久跪的酸软,让她几乎昏厥。一旁的嬷嬷得了吩咐自是不肯放松,藤条打得一下比一下狠,但时间一久,她们也累了,便轮流着打,“死丫头!害得你奶奶我要陪你一起晒这大太阳,真是贱骨头!”
“哎哟,你们可得小心点啊,人家再怎么贱也是二小姐啊,要是打坏了脸,怎么学她母亲去狐媚男人啊?”一直坐在走廊看戏的文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一摇一摆地走到卿宁身边,“我说,像你这种人怎么配做侯府的二小姐啊?”说完,用手指狠狠地戳着卿宁的脑袋。
文秀看着卿宁低垂着头任她宰割,正得意着,谁知本以为没有力气反抗的卿宁,忽然将正戳着她脑袋的手狠狠地拍开。“嘶!”文秀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背,又看了看瞪着她的卿宁,又痛又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嬷嬷们闻言,立刻上前,藤条如雨点般落下,比起刚才狠多了。
文秀犹不解气,忽然瞥见一个丫鬟端着盆水从内室走了出来,文秀灵光一闪,轻笑了一声,招呼道:“你,给我过来。”
小丫鬟许是没见过这般阵势,见文秀招呼,端着水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水?”
“姑姑,这是刚才夫人的洗脚水,正要去倒掉呢······”
“倒掉?你可知这水还有用处,看着吧。”文秀一把夺过水盆,走到卿宁面前,“夫人说过要好生招待你,烈日炎炎,二小姐滴水未进,这水就当是我赏你的了。”说罢,便将水浇在卿宁头上。
卿宁奋起反抗,却又被身旁的嬷嬷按住。
“呵呵呵······这水呀,还能用来洗洗狐媚子的骚气,现在知道了吧。”文秀看着浑身湿透的卿宁,喜不自胜,笑着将水盆还给了小丫鬟。
“看,这二小姐真是狼狈!哈哈哈······”
“对呀对呀,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呢,哈哈哈······”嬷嬷们见文秀这样磋磨卿宁,也跟着起哄。
“外面什么事,这么吵?”长孙氏皱眉问道。
“夫人,好像是秀姑姑她们在院子拿林氏的丫头打趣呢。”翠儿知道长孙氏素来不喜欢吵闹,便欲出去制止,却听长孙氏道:“是吗,那便由得她们吧。”
“夫人不嫌吵?”翠儿诧异道。
“那要看吵的是什么人什么事了,办喜事敲锣打鼓的时候可没人嫌吵。对了,月儿赴宴的衣裳物件准备好了吗,拿来给我瞧瞧。”
“夫人您放心,小姐的衣裳昨日刚做好,文秀姑姑与我就查看了一番,那衣裳华美异常,与小姐十分相宜呢,夫人挑选的花样颜色真好。”
“若非锦衣华服怎么衬得起我的月儿,这次赴宴可是要为月儿某个好前程,总得亲自过目我才放心得下。”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老爷遣人来说等会要过来,让您先准备一下。”
“什么,老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翠儿与长孙氏对视一眼,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长孙氏从贵妃榻上坐起,“怪不得林氏能这么轻易就打发,原来是想到了这一出!”
“夫人,不如我们将那丫头关进柴房,等老爷走了再行处置?”
“不必了,跪了那么久想必这几天都下不来床了,将那丫头赶出去,免得林氏跑到老爷面前闹腾。”长孙氏抚了抚鬓角躺得有些毛躁的发丝,表情阴晴不定。
翠儿从正堂出来,来到文秀身边,看都不看卿宁一眼,对文秀说:“姑姑,夫人说了,把这东西赶出去。”
“这么快就走?我才刚把她的狐臊味洗了一些,又要回到那个狐狸窝去,真是可惜了~”文秀拍了拍手,给嬷嬷们使了个眼色,“把这东西扔远点,免得污了老爷的眼。”嬷嬷们立刻抓住卿宁的胳膊,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卿宁拎到花园重重扔下。
卿宁被扔在花园的台阶边上,双腿因久跪而刺痛不已,只能勉强爬起来,却冷不防被踢了一脚,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台阶难行,我不过是帮帮二小姐,就不用谢了,哼。”
卿宁虽咬牙切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文秀领着几个嬷嬷扬长而去。天色渐晚,花园早已无人,卿宁咬着牙一路撞撞跌跌地朝净思居走去,终于在净思居的巷口见到前去接应的林氏和秋凉。林氏和秋凉见到卿宁浑身湿淋淋,吃了一惊,但旋即想到是长孙氏的磋磨。
“母亲······”卿宁双腿一软扑倒在林氏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是母亲连累你了······”林氏抱着她亦觉心中悲凉。
回到净思居,靳娘早已准备好药酒,见卿宁浑身湿透,心中哀叹,又忙去姜茶和热水。经过处理,卿宁的脸色好了许多,本以为无大碍了,到夜里却发起了高烧,竟是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