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着各色各样生物的长长走廊中,漫着浮躁的空气,每个人都步履匆匆,面色凝重。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哀嚎:“怎么这么难!”“这题我不会啊!学霸的笔记里都没有!”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五月的天正晴,泛着蠢蠢欲动的热。
骚动很快就平息下去。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迈进考场,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是一片寂静,只有笔的“刷刷”声,和时不时的几声叹息。
流年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看着考卷,微微笑了笑。
收卷的铃声惊醒了正趴在考桌上睡觉的人。流年猛然坐起,有些讪讪的低头,没敢与一直盯着她的监考老师对视。
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晃出考场,自考完就等在考场外的某人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流年!”
流年哭笑不得地推推她:“行了行了,注意形象,这么多人呢。”
施水面色狰狞:“不管那么多了!流年,你说说,这出题老师到底怎么想的,他的脑回路是山路十八弯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题他也出的出来?!”
路过的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讶异着生物系的“明月”竟然如此……接地气。
至于“明月”这个称号……美女总是备受人关注,流年和施水也不例外。这个称号据说是中文系的某个酸儒才子做出来的,连同流年隔壁寝室的林未央,并称“明月清竹夜未央”,让流年哭笑不得了好久。
施水仍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出题老师,这边的流年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响了几声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呦,我说,流大美女,我听说你在国内混的是风生水起啊!”
那嗓音带着淡淡的嘶哑,明明是极开朗的人,偏生这嗓音却透出了一股子颓废气息。
流年淡淡的应了一声,抬抬眼皮:“什么事?”
流梭在电话的另一端不爽:“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想当初你是一个多么乖巧的孩子,文静又温顺,对我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那头流梭在自顾自的痛心疾首,这头流年却打断了他,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不耐:“什么事?”
流梭只好住嘴,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她一句“真是没趣”便赶紧说正事:“我和施琛要回国了,你过来接个机呗。”
回国?流年蹙眉:“你自己不会走么?”
“哎呀这不是许久没回来了有些生疏了嘛,再说我对你也甚是想念……具体的航班信息我短信发给你,我就先挂了啊!”像是怕她拒绝,流梭一改先前的墨迹拖拉,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施水也住了嘴,好奇的挑眉:“谁啊?”
“流梭。”
一句话便让施水秀气的眉蹙起。她撇撇嘴,嫌弃极了:“他干嘛了?”
流年见到她的反应,便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他要回国。”
“回国?”施水有些讶异:“那我哥呢?”
“嗯?”流年沉默了一瞬,,面不改色:“他也要回国。”
施水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意味深长的一笑。
“那他这是要咱们去接机?”
“是啊。”
明天,大约,是个晴天。
少女总是有几分怀春心事,那时的流年也不例外。
记得那天她去高三寻流梭,流梭那时不在教室。教室里有同学告诉她,流梭在篮球场,她便慢慢地向球场行去。
好容易在球场里寻到了流梭。那时也是盛夏,即使是傍晚,空气中也弥漫着热意。烧得通红的霞洒下来,映在了正在球场中央争锋相对的两人的身上。
流年没想到施琛也在,又见他俩战得正酣,于是就在球场边默默的看了一会,看着天边的光照到施琛身上,慢慢的倾泻下来,带着青春的美好。
那时她的脸便“腾”地红了,像是那空中的云。
她心里暗暗地想,明明青梅竹马了十几年,怎的今日才发现,原来施琛是个这么俊俏的人。
还是流梭先瞧见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远远地喊她的名字:“流年!”他的尾音拖的悠长,回荡在这一方球场。
施琛于是也停下了,侧着身看她。
她便继续红着脸,慢慢地踱过去,将手里的水递过去。流梭拿着旁边的毛巾擦汗,一边奇怪的看她:“怎么了,脸这么红?”就要伸手去摸她额头:“怎么,生病了?”
她后退一步躲过,摇摇头,又见施琛和喝着水,眼神清亮的看着她,隐隐约约有一丝担忧。
她只好强装镇定,答:“不,只是太热了。”
三伏的天气本来就闷热无比,流梭和施琛都没深想,点点头。
哪知,那晚回宿舍,流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那漫天的霞光,和那个沐浴在霞光里的人。
后来,去找高三学长的事不知怎的被同学知道了。高中的少男少女总是对这种事格外八卦,于是,她和施琛的绯闻就这么传开了,不管她怎么红着脸解释那只是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亲哥哥的好友,都不见停止。
最后是她的那位上了年纪的班主任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这位班主任是流年的母亲曾经的班主任,也算是看着流年长大的。
班主任推推眼镜:“流年啊,你们最近的那些风言风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年有些气恼:“老师,就是那天我去篮球场上找流梭,正好施琛也在,于是给他们俩递水,谁知道这事不知怎的就传开了,他们也太八卦了吧!”
班主任闻言笑笑,又摘下眼镜,仔仔细细地看她:“阿年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施家那个小子动心了?”
流年自知躲不过去,只能微红着脸,嗫嚅着答:“是…是。”
班主任慈祥的地看着她,微微的笑着:“阿年,柏姨说实话,心里也是支持你和施家小子的,但现在是高中,施琛要高考了,他那个性子又不开窍;你也是,高中学业紧,你也别想着这些,明白吗?”
流年看着她,点头:“我知道,柏姨,我有分寸,不会早恋的。我和施琛,来日方长。”
彼时的她,虽面颊酡红,眼神却是清亮的,就如一池春水般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