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班算是一个流动的戏班子的,但是却在每处都购有一个大的宅院来供他们休息。所以说,流动的不过是人,是戏服,道具罢了。人们都说墨云班的舞台构造的很是恢宏大气,这些自然也是需要金钱叶的。可巧的是这墨云班的班头子竟和算无遗策富甲一方的子房先生交情不浅,这子房先生呢,嗯,说不得,这事呢等后文再说。不过总得来说呢,这些个费用什么的几乎有一半都是来自子房先生的手笔。
风离和青萧回到墨云班的时候,正巧大家都在院子里玩闹,一派和气热闹的样子。墨云班虽说只是个戏班子,却也有百十号人,上至七八十岁的老朽,下至七八岁的垂髫之童,这呢既有美娇娘又有冰山女。
老人自是趁着这闲暇之时摇着蒲扇,晒着太阳,孩子们却是万般闲不下来的,满院子的跑着嚷着,也有晾晒衣服的女人,只是那扭动如春水般的腰肢总会让人有所臆想。那后院的空中渐渐升起了炊烟,看来是做饭的时候了。
风离站在门边细细打量着这墨云班,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和原有的世界脱离了轨道,这一派祥和是闹哪样?却不知青萧已然进去了,对着过路的人就一路问好,但不论是小孩,女人,还是老人,似乎对青萧这般突然回归的样子很是习惯,也熟稔的和青萧打着招呼。
“公子回来了。前几日林嫂还惦记着公子呢。”刚从东厢出来的婆子笑说道,手里拿着布包似要出门。
“公子好。”晾晒衣服的女子似是矜持,只福了一身。
“青小子回来了呀,这回可有什么新鲜事和老朽说说呀。”那院中的老伯摇着蒲扇,一晃一晃的同青萧笑着。青萧应付完其他人,正准备过去,不料却被两个小家伙给撞了个正着。毕竟只是孩子,没多大力气,自己也还有些本事,倒也没翻着。
一个活泼的小家伙道:“萧哥哥回来了,记得晚上讲故事。”
另一个害羞的小家伙道:“萧哥哥好。”
青萧看这两个小宝粉雕玉琢的样子就像逗逗他们,不想,正好听到一句娇喝传来,“青小子!!”
这把青萧吓得忙的放开两个小宝往后直退,噌噌的往后逃窜,直到风离的身后,抓住风离的手就想逃出门出,急切的道:“我改变主意了,咱们还是过些日子再回来吧!”
青萧尚未迈出门一步,就听见有人喝到:“青小子,你又想逃?!!”
风离尚不明所以,往那方向看去,不免得眼中也闪过惊艳,正来着的女子一身大红服饰,袖口,领口,裙边皆是金丝织的祥云,腰际的大带更是凸显出了窈窕的身材,女子发髻简单却是显出了那双丹凤眼的盛气凌人,单一只金镶玉的发钗斜斜的插着,垂至腰际的长发只用红色缎带束着,简洁大气,艳丽妖魅,当然对于风离而言,嘴主要的是此人的气势,那完全是气压全场呀!此女一出,院子里的众人皆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看着此女。连青萧都对此女敬而远之,哦,不,是畏而远之。
只见青萧讪讪的回头,笑到:“胭脂姐姐何必生气呢?生气可就要长皱纹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你管我好不好看!”那女子一把从风离后面扯出青萧,揪起青萧的耳朵就把她往房里拖,还道:“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疼,疼!胭脂姐姐,你快放手!疼!我错了还不行嘛,胭脂姐姐,拜托,快放手吧。”青萧一通求饶模样。记住她这是不打女人!只是不打女人!嘶!可真疼呀!这下可真惹毛了这女人了。
青萧那是一路求放过呀,不想没走几步,这胭脂姐姐的身形真的停了下来,她还以为这招已经没用了呢,看来屡试不爽嘛╮(╯▽╰)╭
“这位姑娘,可否请你放开我的朋友。”青萧闻声看去,我去!竟然是风离这家伙抓住了胭脂姐姐的手!我说风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这是在下的家务事,你可懂?你如此一来,可再不能置身事外了!要死!咱们得一起!
“你是谁?”
“在下风离。”
“呵!”那女子哼唧了一声,放开青萧,道:“第一公子风离?”
“如今已不是了,胭脂姑娘不应是很明了吗?”
“我平生最恨多嘴多舌之人!”
“那姑娘是敢做不敢认?”
“要我认也可以,不过你得我和比划比划!”
风离轻笑,“醉胭脂姑娘可是星云的第一艺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歌舞乐器更是无一不精,风离怎敢班门弄斧呢。”
“有何敢不敢的!我赢了,你离开这里!我输了悉听尊便便是。”她一看这个男人就觉得很烦!很讨厌!要着这样的人留在墨云,她那岂不是没有开心日子可过了?!女人的第七感总是没错的!先把他赶出去再说!再说了,青萧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她怎么不知道??!!嗯?!!真是越想越生气,对风离的态度也越发的不善!
风离受着眼前女人莫名的怒火,心中一通迷茫and无奈,对着一旁的青萧,苦笑:“青萧,我怎么不知道着墨云的门槛这么高?”他不能解释这醉胭脂的莫名的敌意,只能算是这个女人很是排外了。
青萧却无辜的摆摆手,她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胭脂姐姐怎么就和风离对上了?不过,无妨,就让他们闹腾去吧,自己先去玩会咯。
风离无奈,左右他也有事要问这女人,便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好,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三局两胜。”醉胭脂凤眸一抬,看着风离,“世人皆知风离公子以音幻术而享誉天下,这乐比我们便跳过,从书比,画比,棋比三项如何?”
“可以。”
“青小子,去拿些纸笔来可好?”醉胭脂对青萧笑得温婉。刚准备逃离现场的青萧腿脚一阵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赶忙一股脑的跑到内堂拿来纸笔和棋。她要远离是非。
其实呢,她也从未见过风离的琴棋书画什么的,他的音幻术她也不曾见过。当年春花秋月宴上,文试部分她都不曾见过,只是后来她跳舞的时候是风离帮她配的乐,可是,怎么说呢,她从来没学过舞,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天分,只是当时不自觉的身体就动了起来,而且当年的事她如今想来根本没有丝毫印象,特别是风离说当初西门判官还称赞她的舞,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况且说她会跳舞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根本不会跳,即便习了武技,身体柔韧度要好些,但是此武非彼舞,她万般是不会跳舞的,所以无言这个人也是万般不能再出现的。
而这胭脂姑娘的本事在墨云可算人尽皆知的。风离如此一闹自然引起了墨云一行老少爷们的注意,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前来观战。但是怎么说胭脂姑娘的才华,他们是十分认可的,故他们都是支持胭脂姑娘的。
“胭脂姑娘,这人是谁呀?”
“对呀,谁呀,也敢和胭脂姑娘比试?”
醉胭脂凤眸一抬,尽是凌厉,“木小子,这人可是第一公子风离,可是六阶炎术师,你们这般轻视,就不怕人家转眼把你们给灭了吗?”
“第一公子?!既是第一公子,何必到我们墨云这小地方?真是的,你不是大人物吗?何必到我们这小地方?!”
风离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子一副得意的样子,暗自苦笑,他这算不算是入了狼窝?!不过看着让他陷入如此尴尬之境的罪魁祸首青萧,正悠哉的同刚才在院子里坐着摇椅的老人呢谈笑着,一副根本不理自己的样子,他更加无奈了,哪有这样的人,把自己引进家里,竟然就丢下他不闻不问了!更何况刚才他是为她出头才招惹了这女子不是,这女人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些???哎,罢了,罢了,只对胭脂姑娘道:“胭脂姑娘,这厢便开始吧。”
那一直坐在摇椅上的拿着蒲扇的老人对蹲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喋喋不休洋洋洒洒说着的青萧道:“萧小子,那人是谁?”
“风离呀。”青萧随意说道。
那老者一笑:“萧小子,老朽还没瞎呢。那小子不仅仅只是风离这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吧?他背后的麻烦可是不断呀,你真的决定要把他带到墨云来?”
青萧默然不语,那老者又道:“萧小子,你可莫忘了你当戏子的原因。你当初不就是图个逍遥才来当戏子的不是?如今比若真的惹了这家伙,日后恐怕真的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青萧漆黑的眸望向那二人比试的地方,风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衣,但是却丝毫不减他的气质。现在正进行画比吧,青萧在风离的侧面,漆黑的眸尽是那人的身姿,白玉的般的玉指稳稳的拿着毛笔,鬓边的发丝悄悄垂下,鲜红的发带从肩上落下,夕阳西下,逆着光,那丝丝发梢似晕着光,那嘴角的笑意不似往常的毫不在意,而是从未有过的精彩绝伦,赤眸中泛起的更是从未有过温柔缱绻。青萧从不否认,这家伙很吸引人,哪怕只是静静的站着,也从未泯灭过他的存在感。青萧也承认,她在意这个人。
老者看青萧看着风离痴痴发呆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低头在青萧耳边轻声道:“的确,那样的人物,不论是谁,都不会不为所动的,老朽也曾年轻过,老朽也明白。但是萧丫头,你不一样,你的过去,你的身份,只有老朽知道,所以也只有老朽明白你的处境。这事你可要想好呀,萧丫头。墨云你可以不顾,老朽这副老骨头还没入土呢。只是你呀,丫头,你还很年轻呀。”
青萧顿了顿,语声清澈,道:“云老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说罢便向那二人比试之地走去,看如今这模样应是棋比刚开始吧。
云老伯轻摇着蒲扇,笑容颇深,夕阳下的满头银丝似泛着点点红色,只听老伯笑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呀,自有儿孙福呀!”说罢又闭眼,自顾自的摇起了蒲扇,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此时风离正和醉胭脂进行第三场的棋比。周遭围了一圈人,明明大家都是一群不懂围棋的家伙好不好╮(╯_╰)╭不过,青萧也凑了过去,左右她也看不懂,凑凑热闹还是会的。
只是,那一眼,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眼前的风离根本不是风离,风离总是淡淡的笑着,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她从未见过他这种模样,这种像是算计天下,阴谋在手的感觉,她从未见过。风离赤色的眸微眯着,像是淬着阳光,嘴角的笑比往日更深,深得让青萧感觉风离活生生的在这里,在这三尺小院里搅起了风云,他不再是高入云端,讳莫不知,遥看着世人淡笑着的赤眸公子,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存在着。风离像是高远的云,总是清清淡淡的样子,似乎风离这个名字不过是演给世人看得罢了,有时候她都觉得风离才应该是戏子。可是在此时,青萧感觉到了,风离是用心了,认真了,这至少他是个有心的人不是?
她很高兴,便静静的笑着,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只是静静的,静若繁花。
“怎么了?你也会下棋?”
风离感受到了青萧的目光,便回眸看向青萧。所谓的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是吧?此刻青萧的笑容深深的刻在了风离脑海。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似乎时光都停留在了此刻,停留在那个女子漆黑的眼眸,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自由,他似乎在那个时刻,在那双眼眸,在那勾起的唇角,看见了未来。
“怎会,我当然不会下棋,如今的局势如何?”青萧见风离看过来,便不再去想风离的事,扫了一眼那黑白相间密密麻麻的棋局,她表示她不是一般的不懂,而是妥妥的不通。
“是我输了。”醉胭脂刚拿起的白子又放了回去,静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