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曼没过多久就醒转了过来。他的伤并不重,只是当时太过疲累加之月之泪忙于修炼疏于保护才致使他伤了内脏,经过月之泪对他身体的修复和调整,他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
达曼观察着室内的环境,房间朴素整洁,房间内另一张木床上躺着斐允。他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自从来到这里,他和斐允就一直是受伤昏迷再受伤昏迷,不断地重复着,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尽循环的梦境,令人焦躁又无法逃脱。
他一边观察着这简朴的房间,一边想着事情。他的鼻子首先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味道,虽然很淡,他却清晰地闻到了,身心也跟着舒畅起来。也因此他确定了这屋子的主人和救他的人是银。
他挣扎着想要起床,却发现他这么一动就好像牵动了身体中所有的痛觉神经,特别是胸腹之中,这使得他动一下便大汗淋漓,他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放弃了想要起床的行动。有了月之泪的治疗达曼的身体并无大碍,疼痛却不会那么快就减轻,完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达曼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情。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很想去问问谁,却又不知道该问谁,这种求而不得解的心情折磨着他,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同时他也有些迷茫了,不明白为何自己竟会偶然间来到这里。想着之前周游列国的计划,才刚刚来到第一个国家,还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居然就被传送到了这里,这真的是太巧合了,巧合到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境,而这个梦境竟然比现实还真实。让他恍然间甚至觉得以前的世界中发生的一切才是不真实的,这里才是他原来的世界。
现实世界中不是也有传闻说穿越什么的吗?而他们曾经也真的穿越到时空的缝隙,既然能够如此,那么穿越到另一个时空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光是这些还不能说服达曼自己。
他只是在推测,推测并不等于事实。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必须要找出足够的证据。可是,他又该上哪里去找证据呢?
另一个房间内,蓝呼吸平稳,安静柔美的睡颜映在银色的眼眸中,那一抹安静的睡颜缓缓掉落进深潭中,被温柔的水浸没。
银看着蓝沉静的睡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生怕遗漏了她身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信息。
银这样持续着,直到翠鸟飞进来,打破这里的安静。美丽的小鸟依然站在他的肩头,清脆悦耳的叫声在屋内四散开来,它在诉说着什么,银侧耳聆听,眼睛并没有离开蓝。
只见躺着的少女微微皱眉,或许是因为翠鸟的鸣叫惊扰了她的美梦,或许是因为梦中遇到了令她烦恼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令她难受......
小鸟儿很快便说完了,它的主人不置可否,它便在他的肩头站着,一又黑漆漆的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少女,继而转头,凝视着旁边的主人。
银轻轻地抬了抬手,这个动作是那么的轻微,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被人忽略,翠鸟却看到了,这源于他们之间长久养成的默契,旋即,小鸟扑闪着翅膀翩翩飞远,飞向屋外那一片碧绿无染的风光之中,为那画面再添一抹灵动的色彩。
又过了不知多久,蓝幽幽地转醒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肩,她记得,她的脑中出现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那样的血肉翻飞的肩膀,皮开肉绽,瞬间血肉模糊,即使是闭上了双眼,她的脑海里依然清晰的呈现了当时的情景。
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只那么微微的一下,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疼惜,似乎是看穿了蓝的想法。他微微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看到蓝再次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她不再扭头看自己的肩膀,目光寻视而来,在银的脸上定住。蓝心里想对着银微笑,想谢谢他救了自己。她的嘴角扯了扯,笑容却没有如期而至,她没有办法真正地笑出来。反而是银看到了这一幕展开了笑颜。
蓝看到银的笑容之后便呆住了,这是一个美好而温暖的笑容,有一道阳光从那脸上倾泻而出,温柔却不张扬地洒向蓝的心窝,令她的心充满阳光和温暖。将她心中的痛苦一驱而散,犹如被神圣之光洗涤过一般,温暖而美好,令她,心情愉悦。
蓝的笑容在一瞬间绽开,像一朵淡雅的蓝莲花,美丽高洁,清新雅致,散发出幽然沁人的香味,令人沉醉,使人舒畅。
“别担心,你的伤我已经帮你做过治疗,不会留下疤痕。”
银好听的声音穿过空气很快到达蓝的耳朵里。虽然此刻的她已经不再关注这些,银的话还是令她安心。这一句话让她打心底里感觉到温暖,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感觉到被人呵护和关怀,有一分莫名的喜悦。
“他们呢?”仅仅是三个字,蓝问着。
“很好。”
银的回复亦是如此简洁。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一般。温暖如阳光般在简朴的小屋里肆意地流溢而去,与屋外的阳光融为一体,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随着风的舞步欢快地跳跃着。
翠鸟似是看穿了一切,歪着头,一双乌黑透亮的黑色眼睛看向屋内,只一眼,它灵动美妙的小身影便跃向了水面,钻到水下寻鱼儿去了。
一周之后,三人的伤势痊愈。
达曼对于心中的种种疑惑越来越想要得到答案,他决定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跟银聊一聊。这位是这个世界里的强者,达曼笃定他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就看他愿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达曼决定不再拖拖拉拉,他想快些变强,也想要早点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那里的人们还等着他回去救赎。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至少,作为君王,不能让自己国家的百姓沦为亡国奴,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国家毁在自己的手上。这是他作为一个君主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想到魔族,想到碧玺,想到在这里遇见他们,这之间似乎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隐隐觉得,这个银或许就是那个垠。既然碧玺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与魔族会合,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魔族便是从这里去了他的世界。
这个推测很大胆,也很离谱,他必须要找到这其中的联系,必须要找到真相。此时的达曼觉得他们来到这里或许是上苍安排的。
就单单是变强就足以成为唯一合适的理由了。
当达曼看到并肩走在庭院中的银和蓝时,他的眼睛仿佛被什么刺痛了,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继而他笑了,原来他是被这一对如此般配的人儿惊到了。眼睛痛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那个失去记忆的蓝,彻底地把他从她的世界里摒除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达曼的胸口莫名的像被火焰灼烧了一般疼痛了起来,这难忍的疼痛只一瞬便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大步地朝着那两人走去。
那两人轻声细雨,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直至他走近至他们两人眼前,蓝才抬眸向他望来,她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惊讶证实了刚刚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达曼的到来。
银的眼光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他的眼光望向远方的碧空,遥远而令人捉摸不定。这个人不是达曼所认识的人,绝对不是。达曼不断地在心里反复地确认和推翻着自己的推论。结果是他什么结果也得不出。
“那天的事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达曼的眼光看向银,显然这句话是在问他。蓝没有接话,她也在等待着银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银并没有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平淡却又平和的声音从耳际传来。
“那天是个意外。也证明了你们的弱小。”他停顿了一下,依旧看向远方的天空,似乎那里有他在意的东西存在一般。
接着他那好听的声音缓缓流淌而来。
“在这里,只要你的实力够强,就可以将自己的山峰变作主峰,同时也可以改变山峦的位置。然而实质上改变山峦的位置只是一种幻象,真正的山峦并没有移动,只是这山中被设置了一种阵法——传送阵,会将弱小者传送至自己的领地,而后再将其戮杀。那天我只是离开了一下,你们便被他们引入了阵法之中。”
“怎么会?”蓝一脸的不解。
“你们可还记得那只绿色的小鸟?在这里,除了地上走的就是天上飞的,没有鸟是需要在地上行走的。本来一切可以避免,偏偏蓝将那只小鸟藏入了怀中。”
“那,陷入阵法的为何是斐允?”达曼也不明白了。
“小鸟只是阵法的触发器,之后你们离开了,只有斐允留下了,所以他是第一个被传送过去的人,之后你们又回去找他,回到了阵法中,你们也被传送了过去。幸好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丝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仍有一事不明。”达曼说道,“这里的鸟都不会在地上跑的吗?即使是幼鸟也不会?”
“这里的鸟是不会在地上跑的,地上跑的只有妖兽,这些妖兽一旦进阶至魔兽便可以腾空飞行,不会再于陆地行走了。至于鸟类,这白鸟峰之所以叫白鸟峰就是因为这里有白鸟,也有上百种以上的鸟。这些鸟是凌驾于初级妖兽的魔兽级的存在,只要它们修行到一定阶段便可以化形为人,从而成为魔族。鸟类的魔族向来与人为善,所以也是人类强者的守护者。只是鸟类化形者少之又少,必须修行千年以上者才可以化形。”
达曼有些无语,他觉得这些事情银应该事先就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也不会被魔族算计,受伤至此。
银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慢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对这件事情做了解释。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只能说明魔族提前行动了。我们必须小心。你们......”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蓝和达曼,还有不久前到来的斐允。
“你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修炼了,魔族的战争从来只会是毁灭。毁灭一切。”
达曼在心中暗暗自问:这些真的就是自己寻找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