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浓重的夜色下显得如此异常,像一个痀偻的老人,又像是一个患病的侏儒。扭曲怪异的姿势,一步步向着马棚的方向挪动过来,地面的磨砂声渐渐向他靠近,弗里曼不由自主向身边的长剑伸去,却只摸到一把乱干草。他心脏一阵跳动,发现手心已经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弗里曼断定这个从黑暗中现身的东西绝对不怀善意,或许是来试图获取不义之财的小偷盗贼,也可能是一只饥肠辘辘下山觅食的野兽,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如果他不采取行动的话,厄运毫无疑问将降临于此。他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光芒,决定主动出击,先震慑住对方再说。在黑暗中弗里曼终于触到了那块令他安心的铁块,他紧紧地握着剑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沉寂的夜空中响起,仿佛一道旋风一般,在黑沉的夜色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强劲的腕力仿佛地下的泉水一样奔涌而出,在空中刮起一阵劲风。
随着一声闷响响起,弗里曼已挡在那影子的前进路上,剑尖直指它的面门。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腥臭,仿佛什么东西腐烂掉了一样。
但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仿佛受惊的野兽一般,一道迅疾的打击也向弗里曼迎面飞来,那种速度竟完全超越人类该有的极限,弗里曼瞳孔急剧放大,也在这一瞬间展现出他超乎常人的反应,以迅雷般的速度闪过了致命攻击,但尽管如此,这一击也穿过他的肩膀,留下了一道伤痕。
没有想到对手的反应是这样的直接,凶狠,弗里曼对自己的受伤有些意外。他不敢再有任何懈怠,转身以强大的惯性再次将手中长剑仿佛开山辟地之势狠狠劈下,这一次攻击带着杀意,无论是人还是野兽,这一剑下去即使不被当场砍成两半,也必定斩断了身上好几根筋骨的。
只闻噗啦一声,弗里曼从声音上已经知道,这一剑击中了对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黑影仿佛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反而迅速地作出一连串的晃动,弗里曼毫不停滞,果断再次起手准备结果了对手,但对方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逃往村外,黑夜是最好的掩护,黑影片刻间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弗里曼站在原地,脸上布满了汗水,手中的剑紧捏了良久,直到四围又再次恢复了沉静,才仿佛虚脱一般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运气还不错。”弗里曼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肩上的伤口,此时正从里面不断渗出血迹,感觉到阵阵刺痛,但没伤到骨头。
他回到马棚里,忍痛把衣服褪下,黑暗中难以分辨是什么造成的这样的伤口,以他的经验这并不像是刀劈斧砍,反而像利爪留下的,一道抓痕。小心地将伤口用水清洗了一遍,他又从披风边缘撕下一块略为干净的布料简单包扎了,这才慢慢半躺下,靠在干草堆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弗里曼已经毫无睡意,他只是靠在草堆上静静的闭目养神,等待天亮。他没能看清刚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从它动作的敏捷程度,和巨大的力道上看,是人类的可能性不大。弗里曼倾向与推断那是一只晚上出来觅食的凶恶野兽。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野兽竟敢这样来袭击有人类居住的地方。看来这种穷乡僻壤连村子里也是并不安全。
想到村子,弗里曼又不禁有些好奇村里头的这户人家。刚才那么一番闹腾居然没有吵醒她们。或许是因为十分短暂,说是电光火石之间也未尝不可,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半夜风势也渐渐加大了,已经把整个村子都淹没在了呼啸声里,大概响动都被风声吞没了。
弗里曼望着眼前的漆黑光景,不禁想起了他刚进村子时那个瘸腿男人对他说的话。
“这里不欢迎你。”当时他只是认为这个村也许有些排外情绪,也无非多敲几扇门而已,但现在看来那简直是善意的忠告。不管是猎食的野兽也好,还是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也罢,总之再呆在这里已经不合适。弗里曼从来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他打定主意,天一亮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时间也过的很快,漆黑的天际已不知不觉中慢慢呈现出微弱的曙光,晚上发生的那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弗里曼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想发生第二次。那只野兽大概是饿急了,才来到村子里寻找圈养的牲畜之类,这件事就让村里的猎人自己去应付好了,也本该如此。
至于那对母女的安危,想到这里,弗里曼觉得他也许应该回去提醒一下她们,晚上外出要格外当心些。但想了一想,还是作罢了。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有些事情说不清楚还容易惹上麻烦,只是把自己的行头收拾了,天更亮一点的时候便将长剑背上用披风遮住,往村外走去。
很快,当刺眼的太阳升至半空的时候,而弗里曼已经顺利的离开了村子,走在去育科河谷的山道上了。
由于补充了水和一些食物,弗里曼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一些,但昨晚的打斗让他感到全身酸软,四肢无力。而且肩膀上的伤让他有些在意。他决定先不急着赶路,而是拐进了峡谷。
“得弄点东西,最好是肉。”弗里曼靠着山壁想,现在剩下的半条面包还不够吃一天的,受伤的人需要比平时更多的食物,否则身体虚弱的话伤口会不容易愈合,而且很可能会遭到感染而溃烂。